那是当然的,方教主可是要做圣僧的人啊。他听他师父放了话,自然满口瞎掰,谦虚诚恳之极的表态:“师父放心,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道理徒儿知晓。”忽而又想出一番画龙点睛的说辞,便睁着一双黑珍珠般的漂亮眼睛,目光澄澈的微微一笑,“更何况,武功再厉害又如何,便做得天下第一,又能如何?虚名如此,与家财万贯、权势滔天也无区别,我辈又何须太过放在心上。”
空明听着听着,不由认真的望住他,半晌问:“圆意,那你习武是为了甚么?”
方天至道:“师父不说过么,咱们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明心忍性,也为了守护佛门,慑服外道。”
空明道:“那是师父说的。你自己想自己,习武是为甚么?”
方天至便依言的低头想了想。再抬起头时,他诚实的说:“我习武是为了做一个好和尚。”
空明笑了:“甚么才叫好和尚?”
方天至童声清脆,却语声平和的缓缓道:“我想要做许多好事。教许多人向善。化解世上的恩怨,渡人解脱悲苦。这样算是好和尚么?”
空明道:“这些事,你不习武,也可以做。”
方天至道:“但我若武功很好,能做的事便更多,也能做得更久了。”
日暮西山,金光熹微。
窗外院中,一棵枣树并一丛花,风吹叶动,寂静无声。
空明望着方天至,目光中渐渐流露出一丝比慈爱更浓的期盼之情,那样殷殷而切切。
但他只轻声说:“好孩子。”
说罢,手拈佛珠,缓缓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
夜里,方天至照旧去练他的童子功。
等众僧都睡熟了,他也照旧听到身旁的圆清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溜出门去。如果不出意外,又得一两个时辰才会回来。
这一回,方天至稍等片刻,跟了出去。
晚色晴朗,一轮大白月亮挂在天头,照寺中黄墙碧瓦皆作霜色。
而圆清的光头更是闪亮。
方天至远远跟着他的光头,见他熟门熟路的钻进僧舍附近的小树林中,直到在一块林木稀疏的空地上站定——然后他缓缓将双脚分至肩宽,抬手合掌,作出了个完满无缺的混元一气势。
方天至躲在一棵高大的白杨树后头,望着圆清在月光中练起了罗汉拳。
看了一阵后,方天至悄声转身,一个人走回了僧舍。
他在通铺上盘膝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照旧练起了他的童子功。
第二天一大早,往山下溪头打水时,圆清的神色比平常要开心许多。方天至与他两人蹲在一起刷桶,忽而听他小声说:“天至,我告诉你一件事。我也把罗汉拳的拳架练通啦,兴许也就这两天,咱们又能一道练拳了。”
方天至愣了愣,但他反应极快,片刻间就拿捏好该如何应对,神色茫然的挠了挠头道:“我师父昨天说不叫我去罗汉堂了。”
圆清也是一愣:“为甚么?”
方天至答:“他说要给我吃小灶,教我别的武功。”
圆清将桶往腿边一搁,愁眉苦脸半晌,道:“那岂不是又错开啦?”又叹了口气,“我师父从来不给我吃小灶。”
圆清的师父法名空净,是般若堂的九大长老之一。早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