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争格外惨烈,出战的五十多名勇士, 活下来的不过三十来个, 还有五六个受了重伤, 轻伤的也有十几个。包括柯斯,他的后背有一条狰狞的伤口, 从肩胛骨一直到后腰。在寒风中被冻住的伤口,因为剧烈的战斗又再次撕裂开,如此反复。
敌人们逃走了十多个,他们的首领死了, 于是慌忙逃窜。
他们本身并没有什么信仰和坚持,对他们而言, 掠夺与屠杀别的部落,也只是为了求生而已。他们这些人基本都是被自己部落放逐的人, 有些属于好吃懒做,不愿意去打猎,有些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
唯一相同的是, 他们个个受染贪婪的鲜血,心狠手辣。
柯斯撑着自己的砍刀,迪里就坐在他的身边——迪里失去了自己的左手,而山群,已经了无声息地躺在了一处巨石旁边,他的嘴角还有鲜血,只是鲜血已经凝固,失去了勃勃地生气。柯斯面无表情的坐着,他的一只手撑着刀,一只手紧握成拳头,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的眼圈发红,艰难的看着自己同胞的尸体,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他又低下头看自己的拳头,上头已经布满了鲜血,他捂住自己的脸。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而四处环顾的迪里,在看见一个躺在地上的身影时,呆滞了那么一瞬间,他惊慌失措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已经失去了一只手臂的他刚刚站起来,就因为重心不稳又摔了回去,他手臂的伤口已经因为低温也冻结了,他的双颊泛青,就这么一瘸一拐又一摔地走了过去。
他坐倒在雪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后背插着石刀的尸体,甚至连将尸体翻转过来的勇气都没有。他就那么呆滞地坐着,好像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回不过神来。
也许他还想着昨天晚上,敌人入侵之前,拉朵还拒绝了他的求欢,说她身体不舒服。于是他去给拉朵打热水,给拉朵按肩膀。充满爱意地将拉朵搂进自己的怀里。跟她说他们以后要生几个孩子,每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会把他所有的本事都教给自己的孩子,等他们老了,成了老人。就靠着部落给的退休工资,安安稳稳的渡过自己的余生,等死了,就埋在一起,肩靠着肩,手拉着手。或许会有野兽把他们的尸体挖出来吃掉,但是那都是死后的事儿了,也不需要介怀。
科马正指挥着女人和老人们将受伤的战士们带回部落,又留下一些人手处理族人的尸体。
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没有一个人痛哭,他们紧咬牙根,艰难地将战士们抬进去。
直到抬地差不多了,终于有人来到了迪里的身旁,正要翻过迪里面前的那个尸体。迪里终于回过神来,他狼狈地扑过去,用仅售地一只手将尸体搂在怀里,赤红着双眼吼道:“滚!离她远点!”
劳伦愣住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捂住了嘴,她反应过来了,于是眼泪终于克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下来。随后,她缓慢地退了回去,但是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巨大的哭声。
哭声响彻了这片大地,打破了人们的最后的心灵壁垒,女人们偷偷抹着眼泪。意识尚存的战士们也无声无息的任由泪水滑落。
这一场战争,他们赢的太惨烈了,惨烈到算不上赢。
他们什么也没得到,唯一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