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颂与王忱固然是竞争关系, 可两人毕竟有交情在。宁颂说:“高导,没事, 我不着急……您让万辰先读完吧。”
高思源看了眼王忱,面色平静, “我知道你不赶时间,你先演吧。万辰, 你有什么异议吗?”
王忱抿了抿嘴,压下起伏的情绪, “没有。”
“嗯,那开始吧, 宁颂。”
宁颂的目光从王忱有些难看的脸色上滑过, 藏着些歉意似的,但没用太久,宁颂便进入到了人物的情绪中,他挨着凳子蹲下来,假装掏烟, 开始了表演。
王忱心里七上八下, 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才没有当场垮下来。
然而,王忱也很清楚, 他依然遮不住自己脸上的紧张和忐忑,罗少新眼神里的担忧,宁颂从自傲到愧疚的转变,无不反射着在他们眼里的自己,此时此刻,一定狼狈透了。
可……机会不该是就这样轻易流走的。
他顾不得去看宁颂的表演,而是低着头,不断平复自己的情绪。
王忱想着秦阅,想着在这么多年里,秦阅又被人拒绝过多少次,碰过多少次的坚壁。他这么渴望凭着自己的实力站到与秦阅同样的高度上,又怎么能因为高思源一时的否定而轻易退缩,连最后一个展现的机会都不加以把握呢?
王忱在心里默读着剧本最后一段内容,也就是他接下来要表演的片段。
台词不多,但更重要的是情绪的表达。
乔立这个人物,像是从群居动物中走丢的野兽,在异国他乡的漂泊里,被迫融进新的相似的族群。而他与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格格不入,他挂心的依然是“家”,想得依然是“回去”。在他身上,有一个极关键的标签,便是孤独。
“……万辰?万辰!”
王忱没想到自己坐着竟然入了神,罗少新导演喊了两次,他才猛然意识到对方是叫自己。他惊得一下抬起头,但见所有人此刻都疑惑地望着自己,罗少新眼里更是藏着担忧。唯有座中的高思源导演,嘴角带着一点笑,问道:“万辰啊,轮到你了,能开始表演了吗?”
“能,当然能。”
王忱拿着台本,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罗少新以为他还要看台词,小声提醒:“小万啊,这段表演是要背台词的,不能看了。”
“当然,当然。”王忱把剧本又放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仿佛有些茫然地在屋子里环顾了一圈。
旁边的宁颂担忧地皱起眉头,以为真的是自己的缘故影响了他。
但就在下一秒,王忱突然走动起来,他朝着屋子后面的窗户走了几步,并没像前两个演员那样蹲在原地表演,而是蹲在了一个特殊的位置上。
宁颂和另一个演员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高思源和罗少新却仿佛醍醐灌顶般,同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王忱蹲在了窗外日光照不到的地方,也就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阴影区域中。
这恰恰与所有人坐的光亮区,形成了一个极鲜明的对比,昭示着此时此刻的王忱,是与众人不同的,无法融入的,更是孤立的。
很少有演员会在自我表演的时候,考虑到整个电影画面的表达,更不会在试镜这样时候,去思考一个光影语言的问题。
而偏偏,王忱想到了。
他时常自诩在导演上工作吃力,可事实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王忱早已不是个初出茅庐乱拍片子的小导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