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奕虽然有些不耐,但老夫人毕竟是她婆婆,不好太过驳了面子,当下正一正发间有些松垮的珠花道:“扶我出去。”
“是。”杜鹃答应一声,在蹲下替她将衣衫皱折的地方一一抚平后,扶了她去前厅,一进去就看到一个身着铁锈红绣千叶菊纹的老妇人坐在上首,一只绞丝银簪将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固定在脑后,一丝不乱,站在她旁边的正是适才被瑞奕赶出去的秋菊。
看到这一幕,瑞奕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肯定是秋菊这丫头不甘心被赶出府去,所以跑到老夫人面前搬弄是非,怂恿老夫人来此替她出头。
瑞奕也不点破,笑吟吟地欠了个身迎上去道:“媳妇给娘亲请安,娘亲今儿个怎么有兴致来媳妇这里?”
李母是晚年得子,如今已经六十余岁,身子不比从前,腿脚也不方便,平常少有出自己房间的时候,都是瑞奕夫妇过去请安。
“你坐下。”李母平时对瑞奕都是和颜悦色,进门十余年,从没给瑞奕摆过婆婆脸色,可是这一回却异常严肃,也不说什么,只让瑞奕坐着等。
过了一会儿李耀光从外头走了进来,他同样先请了个安后方才道:“娘急着叫儿子过来,可有什么事?”
李母微微点头“好了,既然人都齐了,那我老太婆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的与你们说。”她拉过一直低着头的秋菊对瑞奕道:“刚才秋菊来跟我辞行,说是瑞奕你要打发她出府去是吗?”
“是。”老夫人摆明了是来问她话的,瑞奕自不会否认,当下道:“媳妇认为秋菊做事不太稳当,所以准备另外再寻人来伺候娘亲。”
李母盯了瑞奕半晌,叹道:“将秋菊给耀光做妾的事,是我老太婆的主意,你要是有气,朝我老太婆撒就是。”
“娘。”李耀光插嘴道:“既是瑞奕不喜欢,这纳妾的事就莫再提了,左右儿子与瑞奕还年轻,这孩子早晚会有的。”
“早晚早晚,这话我已经听了十年了,不想再听。”李母脸色愠怒地道:“我已经是大半身子进土的人了,唯一的心愿就是李家有后,可你们就是迟迟不见动静,我能不急吗?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道你真忍心看延绵百年的李家在你手上绝后吗?”
瑞奕一直静静地听着,等到李母最后一个字说完,方才欠身道:“娘教训的是,媳妇入门十余年,却一直不能为李家诞下子嗣,确是媳妇的不是。”
听得她主动认错,李母脸色顿时缓和了不放,转而开解她道:“这事也不能全懒你,孩子毕竟不是说有就能有的,我也是女人,也是从媳妇过来,所以这十来年,我不曾埋怨过你半句。可是……瑞奕,你也要体谅我,不能让我死后无脸去见李家列祖列宗。”
“媳妇不敢。”瑞奕嘴角微勾,带着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讽刺笑意。
“这么说来你是同意了?”李母眼掠过一抹喜色,就连秋菊也飞快地抬了下头,唯有李耀光忧心地看着瑞奕,他太了解这个结发妻子了,一旦她决定的事,轻易是不会更改的,更何况是这种大事。
果然,瑞奕的下一句话证实了李耀光的猜想,“娘亲误会了,媳妇可以体谅却不代表就可以接受夫君纳妾。当日成亲时,夫君说过,会一世待我好,媳妇不想夫君变成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李母不高兴了,自己剖心剖肺地说了这么许多,她不领情不说,还当众驳了自己的话,眼里究竟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婆婆。
“秋菊既然入府做了丫头,那么就应该好生做丫头的事,主家的事岂是她能插足的,何况夫君好歹是朝廷堂堂五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