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倒知道他研究出了一种丰产大豆,兴致勃勃地问:“这是吾兄亲自栽培的那种黄豆泡出的豆芽么?跟寻常豆芽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就是子实个头大点,结的豆荚饱满点。
崔燮淡淡一笑,叫王守仁帮着待客,自己回书房拿了两块磨好的透镜、尖镊子和小刀,回来带着他们观察大豆。
厨子把泡发好的,准备晚饭做炒豆芽的大豆送过来一屉,崔燮掀开屉布,将里面的豆子按发芽程度不同挑出来,摊在众人面前,用小刀和镊子分尸了一个刚生出一点儿尖尖的胚根的豆子,按胚芽、子叶、胚根、种皮分开。
不过他记不得这么多名字了,就自己随便起了几个,反正没专家来找他。
处理好一个,他就在白板上用线条简单勾勒出来,然后再剖开另一个胚根稍长、种皮脱落、子叶略分长的豆芽,一样样和刚才那粒对比摊开,叫人拿放大镜细看。
他一个个解剖,一个个叫人观察,最长的豆芽已有寸长,底下长出了细细的须根来,掐去根就能炒菜了。
几位才子格来格去,也没看出里面含着什么天理,王守仁率先苦笑道:“这个不是我这样的凡人能格出道理的,还是崔世兄给我们讲讲吧。你就是从这里研究出了大豆丰产的法子?”
众人虽然觉着拿放大镜看东西新鲜,可看来看去都是这吃惯了的黄豆芽,终究也没看出什么天理来,只能跟着看向崔燮,想听听他能讲出什么来。
崔燮拿出杂交大豆论文,翻开关于豆种出芽率、根茎状况、抗寒耐旱特性的部分,给他们讲起了不同种类大豆的特性。某种大豆豆芽短粗,茎杆短,某种大豆根系发达、耐干旱,某种大豆子发芽快,生长期短……
虽然才子们活了二十几年也没留心过豆芽怎么发的,看这些讲大豆的东西也实在看不出趣味,不过起码现在是让他们看文章,比对着豆芽硬格强多了。
几个人偷偷松了口气,摆出用心看文章的架势,生怕崔燮再叫他们“格”豆芽。
崔主编当然不会做这么浪费的事,见他们把文章倒数第二页细看了几遍,就是不敢翻到下一页,便笑着说:“今日本该与诸位才子共论文章,却只叫大家看我的拙作,不是咱们才子聚会的模样。”
是啊!
才子聚会当写写诗、喝喝酒、评评文章、讲讲经义,这才合他们才子的身份嘛!
李梦阳等人眼中闪过一丝激动,齐声赞成。崔燮便摆出主人的架子说:“既然如此,我作东主的便指个题目——请大家以这桌上的豆芽为题,或写自己格得的道理,或写当今时弊、百姓疾苦,或者仅以此物起兴,看谁能写出最好的文章。”
才子们慢慢写观察笔记、读书笔记,他就当评委,给这群人点评就行。
王守仁仿佛看出了他看文笔挑作者的心,轻笑一声:“写文章哪能离得开好酒,须得叨扰崔世兄一顿谢家酒了。”
才子们写诗要喝酒,写文章也要喝酒,越喝才思越顺畅。
崔燮叫人把没解剖的豆芽拿去炒了,打开一坛子烧酒,配上蒸鱼、炒鸡、炖肉、蒜苔烧腊肉等下酒的硬菜。几位才子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对肉下手都稍差些,筷子却是一次又一次杵进肉丝炒豆芽里,仿佛怀着深仇大恨般,将豆芽嚼得嘎吱嘎吱的。
酒是蒸酿的烈酒,喝上几盅,众人脸上就挂了些微醺意,开始有人要纸要笔,乘醉写文章。
李白斗酒诗百篇,李梦阳喝了小半壶烧酒之后也写出了一篇气势雄浑、才思奔涌、切陈时弊的文章。文中着重写了皇庄、苛捐杂税于百姓之害,词气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