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捧砚便带着个伙计,拎着两个大食盒和一小坛酒回来:一盒是给崔燮的白鱼羹、老鸡汤、烩鳝丝和时鲜菜蔬;一盒是给赵车夫和崔源下酒的炸鹌鹑、鱼鲊、酒浸肉、醋烹脆骨,还有满满一大盆香稻饭,酒则是店家自酿的白酒。
伙计把盒子送到上房,打开盒子,一样样把菜搬出来,又替他们锥开坛头的泥封,说了声:“几位慢用,回头把碗和坛子送回去就行,咱们街里街坊的,还望小公子以后多关照咱们的生意。”
伙计走后,崔源看着这桌至少值五六钱银子的酒菜,又想起刚刚崔燮的“歪理”,忍不住多叹了几声。
崔燮只当听不见,叫捧砚端着菜跟自己到炕上吃,让他陪赵车夫在堂屋喝酒。赵车夫还要赶车,也不敢吃太多酒,只就着脆骨喝了几盅,又痛痛快快地吃了四五碗饭,略歇了歇就辞别他们,拿车钱回了通州。
崔源张罗着收拾了碗筷,把剩菜倒进自家的盘子里,搁进厨房,悄悄跟儿子说:“你以后劝着点大少爷,他一个大家公子,又不是那等穷书生,哪儿有帮着下人干活的!岂不是要乱了尊卑吗?”
捧砚想到他路遇妖人时先推开自己,回到家也不摆主人架子,心里其实是极高兴的。可听了父亲的话,又觉得这不合大家公子的行事做派,犹豫了一阵才说:“许是大哥这些日子只跟咱们俩在一起,不大计较礼节。等他去书院读几天书,学了圣人的话,自然就好了。”
父子俩说着话收拾好剩菜,把盘子刮洗干净放回酒肆的食盒里,便准备出门一趟采买日用的东西,连着把食盒还给酒肆。
崔源临出门还要担心少爷干家务,把从家带的书箱推到床边上,叫他闲得无聊了就看看书,千万别干活。
崔燮痛快地答应了:“我就在屋里躺着,什么都不干不就行了?源叔你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他们在这里安顿好,也就该考虑找先生读书的问题了。前些日子在客栈光忙着搞谍报工作,根本没时间摸书,得趁这几天把原身的字仿一仿,还得把入门的基础课都看一遍——虽说看过不等于能懂,至少脑子里有个PDF,万一有人考起来可以照着读。
崔源不甚放心地看了他一眼,出去套车了。
不一会儿外头大门“轧轧轧”地响了几声,崔燮以为他们走了,把头伸出窗外看了一眼,不想崔源又从二门进来,站在院门口喊道:“我请了隔壁赵员外家人帮忙看门首,天黑就回来,少爷好好歇着,也别看书看得太晚。”
崔燮连连保证自己哪儿都不去,老老实实地把头缩回了屋子里。又过了一会儿,大门被人从外面“砰”地关上,这间小院才彻底清静下来。
他找原身从小用的书箱子,坐在床边脚踏上慢慢翻看,还真找出一摞原身抄的字纸,打眼就看见一句“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他记得《大学》里有一句“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那么这摞抄的八成就是《大学》了。
内容也看不懂,他就仔细看了一下字体。写的是颜体,可能是原身年纪尚小,字还写不出什么筋骨,但字体丰腴,排列整齐紧密,算是不错,也并不难仿。
那堆抄写的字纸底下,却是一套半新的《四书章句集注》,一套八成新的五经原文,再往下是略旧的《三》《百》《千》《神童诗》《时古对类》……还有一本翻得极旧的《孝经》,边上密密麻麻地用小字作了注。
看来这孩子的工夫都花在孝经上了,难怪学习进度让刘师爷鄙视呢。但是原身既然爱读它,他也得往脑子里印一遍,要是万一有人要拿这个考他,也能开PDF作弊。
崔燮抿了抿唇,把剩下的书摆好,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