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里只剩下刘昌平和姬央两人时,气氛一下就变得有些古怪。
刘昌平近乎贪婪地在姬央身上找着苏姜的影子,尽管他这后半生都在极力抗拒回忆那个晚上,但那种求而不得,得之即失的痛苦却缠绕了刘昌平一辈子。他现在都还能回忆起,次日见到苏姜,她翻脸不认人时的难堪和痛苦。
明明一切都是苏姜先开始的……
在刘昌平陷入回忆的旋涡时,姬央也有些难以启齿,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道“我的生辰是丁酉年三月二十二。”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实在莫名其妙,刘昌平先是一愣,旋即则是一震。三月二十二,若是往回推十个月的话,正是他与苏姜春风一度的时候。
姬央见刘昌平神情震动心里不由一松,接着道“母后一进宫就给父皇下了绝育药,所以宫中十几年再无所出。”
“你……”刘昌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母后才会去找你。”姬央一鼓作气地道。实际上苏后那段时间找的人可不止刘昌平,但此事却绝不能向刘昌平提及。
姬央对寻找自己的生父并没太多的执念,算来算去都是一笔糊涂账,只会让生活变得更加复杂。于她是父皇已死,世间也有只有她母后一个执念了。
困扰了刘昌平多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了,他当时就有所怀疑,不知为何苏姜会突然屈尊降贵委身于他,事后却又拂衣而去,毫无情义,今日方知不过是接种而已。
“母后临终的信上让我帮她问一句话,问大将军可还记得当初的承诺?”姬央道。
虽然春风一度是苏姜主动,但睡了皇帝的妃子却是死罪一条,苏姜反做要挟,似嗔似怒,连哄带骗,叫人前处处显得正人君子的刘昌平不得不应承她将来会无条件帮她一次。
姬央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区区一句话和她那模糊的身世之语就能让刘昌平退去大军,她要的不过是刘昌平立场的动摇而已。
更何况刘昌平也真有几分是她生父的可能,姬央自然不能眼看着他和樊望那样的暴逆为谋,最后被天下人所诟骂。
“我今日来……”
姬央斟酌着开口想劝刘昌平放沈度的兵马过漳水,却听他开口道“他对你好吗?”
姬央愣了愣,这问题可着实难为她了。若是仅论生活,沈度待她自然不坏,吃得饱穿得暖,也没什么妻妾之争。
然而姬央明显的忧疑却让刘昌平想岔了方向。再看姬央此刻的憔悴,和她露在风帽外的几缕银丝,刘昌平就想得更远了。
他本是世家出身,完全知道世家媳有多难做,也知道在沈家,姬央光靠美貌是绝对撑不下去的。更何况如今她的身份还那般尴尬。一旦她失去利用价值,下场只怕堪忧。
刘昌平越看姬央,就越觉得她像自己,魏帝肥痴,哪里生的出这般倾城绝世的女儿。尽管刘昌平恨了苏姜那么多年,可当他得知姬央是他女儿之后,却仿佛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了似的,全身都觉得舒坦。
他和她竟然有个女儿,她唯一的女儿是和他生的。
既知晓了这件事,缺失了十几年的父女之情似乎突然就涌上了刘昌平的心头。他知道沈度要什么,若是他不同意,姬央只怕难以。而若有他支持姬央,想来沈家也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说起来刘昌平起兵虽然也存了一丝妄念,但实则他内心十分清楚以豫州的实力想要问鼎天下几乎不可能。他和樊望合作,也只是权宜之计,而他若与沈度合作,则必然沦为沈度的附庸。
在这之前刘昌平自然不甘心,但凡有权有势的男人总是想搏一把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