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湛拿起放在书案边上的竹杖把玩摩挲:“刚去的时候有,宋蕴那小子看我不顺眼,总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上回还带了人在我回家的路上,想要套我麻袋,谁知反被我揍了一顿,还将他们的腰带取走,他生怕我去上司面前告状,事后也不敢声张。自那之后,我在北衙的日子就好过了,宋蕴那厮见了我便绕道走。”
见他神采飞扬,贺融忍不住揉了他的脑袋一把。
贺湛:“三哥,我都去北衙这么久了,你才想起关心我,是不是有点晚了,万一我被欺负惨了呢?”
贺融:“你从小就表里不一,看着纯良,实际上一肚子鬼主意,跟你过不去的人,我倒是要担心对方多一些。”
贺湛抗议:“什么叫表里不一,这是好词吗?”
贺融:“那就内藏锦绣?”
贺湛笑了:“这才差不多。三哥,你这竹杖用的也够久了,不如我给你新做一根呗?”
贺融头也不抬:“好啊。”
贺湛:“你喜欢青色还是紫色的?我瞧紫竹也不错。”
贺融:“都成,反正我没钱。”
贺湛一噎,无奈道:“我出,我出行了吧?”
他心里嘀咕,怎么三哥好像知道他今天刚发了俸禄似的?
贺湛:“你瞧你这竹杖,底部都开裂了,我要是不给你做新的,哪天没法用了怎么办?”
贺融叹一口气:“将就着用到哪天是哪天吧,除了你,还有谁关心我?”
贺湛听得心里一阵难受,正想说点什么,乍一看贺融嘴角微微漾起,来不及收回的笑纹,霎时明白了。
“三哥!”
贺融没法再装,只得安抚道:“旁人想让我逗,我还不逗呢,只你有这个殊荣。”
贺湛嘴角抽搐:“谢谢三哥赐予我这个殊荣。”
贺融:“不客气。”
到了寿辰那一日,贺家人穿戴整齐,坐上宫中派来接送的马车,朝皇宫行进。
贺湛离京那年不过五岁,对皇宫的记忆早已模糊,但他这些天在北衙当值,经常需要在皇城内轮值巡守,看得多,便也没了那份新鲜感。
倒是贺嘉与七郎贺熙,一个姑娘家,一个从未来过皇宫,所见俱是恢弘巍峨的白玉阑干,琉璃房顶,不由掀开车帘子偷偷往外张望,一路目不转睛,直至抵达目的地。
宋氏更是如此,她自幼生长在小县城,本以为来到京师已算见了大世面,谁知进入宫城之后,方才惊觉自己眼界狭隘,眼前宫殿楼阁,与书中描绘的仙境又有何异?而这,就是皇帝住的地方,她的公公、丈夫,也是在这种地方出世长大。
“阿娘,皇宫好漂亮。”贺歆在她怀里,小声道。
宋氏深吸了口气,似乎想借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等会儿记得娘教你的礼仪,进了金殿,跟着阿娘,切不可随意出声,也不准顽皮淘气。”
贺歆似懂非懂,点点头。
袁氏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宋氏:“只是家宴,礼数做到了即可,不必过于紧张,否则反倒容易出错。”
以袁氏作为贺泰侧室的身份,原本是没资格进宫赴宴的,但贺泰现在没有正室,袁氏帮忙操持家务,又在房州过了十数年的苦日子,是以淑妃请示过皇帝,特地开恩,让贺泰将一整家子都带入宫去。
宋氏勉强一笑,仍无法克制住紧张心情。
换作任何一个人,如她这般一夕之间从庶民成为皇孙妻,心境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调整过来的。
马车自左银台门驶入,沿着太液池的湖光山色,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