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氏死后,虽然没有留下子嗣,但陆赟感念女儿生前与女婿鹣鲽情深,一直没断了与贺秀的来往,翁婿二人关系很是不错。
李宽与陆赟并肩而入,有说有笑,他这阵子无须带兵,又没有实职在身,养得精神不错,五绺长须飘飘若仙,若换身衣服,再执一拂尘,说是修行多年的道士也有人信。
虽然拜相的传闻甚嚣尘上,但李宽并未因此眼高于顶,他依旧面露温和笑容,见人就行礼打招呼,对待太子与贺融他们,更是恭恭敬敬,无一丝失礼之处。
饶是贺融这种有了先入为主印象,对他心存偏见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行止无可挑剔,反倒是他自己,因为一点嫌疑而起疑心,挑三拣四,至今不肯善罢甘休。
怎么看,都是自己才更像那个不讨人喜欢的,贺融想道。
大家等了好一会儿,嘉祐帝才打着呵欠,姗姗来迟。
张嵩年纪大,眼睛不花,坐得也近,见状就道:“陛下夙兴夜寐,日理万机,还请保重龙体。”
嘉祐帝轻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他昨晚的确熬夜了,却不是因为批阅奏疏。
“今日要议什么?”嘉祐帝问道。
太子提醒:“新相。”
“是了!”嘉祐帝敲敲自己脑袋,“新相的人选,你们都议一议吧。”
没有人先开口,嘉祐帝环视一周,只好自己起头:“周相历经三朝,功勋卓著,于朝廷、于先帝、于朕,柱石本朝,蓍龟当代,周相这一去,朕如失一臂,然朝中六部百官,终须有贤典领,朕之身侧,也须有贤辅弼。衡国公李宽,曾于沙场退敌,三战三胜,智勇双全,又曾护卫朕于危难之际,力挽狂澜,扶社稷于将倾,可谓文武双全,忠勇可嘉,朕欲拜其为相,众卿以为如何?”
兵部尚书范懿拱手道:“衡国公德馨远播,臣等自无疑虑,只是丞相上佐天子,下领群臣,至关紧要,以往惯例,皆由六部九卿中提拔,以使为相者熟悉政务巨细,不至贸然上任,无所适从,衡国公从未在六部中任职,臣担心”
嘉祐帝摆摆手:“范老尚书不必担心,要照这么说,谁也没当过丞相,岂不是都得先轮流当一回,才知道谁更适合了?只要有德有才,万众一心,何愁诸事不成?依朕看,你们认为的缺点,未尝不是衡国公的优点,正因没在六部任过职,更可不拘一格,如今朝堂上下暮气沉沉,所缺者,正是朝气。”
看来皇帝已是铁了心想要任李宽为相了,范懿心下一沉,不再说话。
太子适时道:“臣以为,昔时天子之下,一人为相,总领百事,天下九州,莫不烦于丞相一人,久而久之,未免劳神苦形,疲累交加,如周相,战战兢兢,恪尽职守,甚至在任上去世,可见丞相之苦,实非一人能承受。”
嘉祐帝又打了个呵欠,他半天听不到重点,有些兴趣缺缺,奈何朝堂上说话,人人这样,非得绕一大个圈子,况且这话是太子说的,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所以他强忍住打断的冲动。
好不容易等到对方停顿的功夫,嘉祐帝迫不及待插口:“这么说,太子有更好的法子?”
太子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毫不犹豫:“臣以为,可效仿春秋时齐、秦两国,设左右丞相,职权一分为二,也可免于一人案牍劳苦,若有其中一人如周相因病无法上朝议事,另一人又可暂代差事,不至于像如今一样,相位空悬。”
嘉祐帝眼睛一亮,他下意识觉得这主意不错。
当上皇帝之后,他似乎也继承了君王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