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秀忙道:“岳父误会了,我绝无不快,您说得很是,五郎虽与我同出一母,可越是大了,我们反倒没有从前那么亲近,反是他对三郎,言听计从,绝无违逆。三郎让他去岭南,他二话不说就去了。”
这话说出来,难免也带上几分酸溜溜的。
李宽笑道:“人总要同生共死过一回才走得近,安王和兴王也不例外,若当年出使西突厥的人是殿下,现在与兴王必然只有更亲近的。”
“当年我也想去,可惜晚了三郎一步。”贺秀摆摆手,“罢了,都多少年了,这些事不说也罢。照岳父所言,太子请战,我们就由得他去?要是太子真去了云州,云州失守,怎么办?”
李宽道:“云州已经失守过一回,被劫掠一空,就算被攻破,也没什么可抢的,突厥人不会不清楚这一点,所以奔袭云州只是突厥人虚张声势,他们真正的目标,应该是甘州,或灵州。”
贺秀皱眉:“但甘州有陈巍,灵州有三郎……”
“陈巍再强,也应付不了突厥与萧豫两路兵马,至于灵州,”李宽摇摇头,“自秦国公裴舞阳在灵州战死,他的亲兵跟着死伤殆尽,灵州兵马一蹶不振,军纪废弛,安王就算有心振作,也很难在短期之内练成一支精兵。”
纵然岳父已经将利弊全都摆在面前,贺秀仍然迟迟难下决断。
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不管怎么说,太子毕竟是我的亲兄长,让我推着他去送死……”
李宽叹了口气:“我明白,此事殿下就不要参与了,我来做吧。”
贺秀:“岳父……”
李宽摆摆手:“你向来跟太子唱反调,又屡屡请战,这次如果忽然一改风向支持起太子来,反倒容易让人生疑,不如不要开口的好。”
贺秀握紧拳头,松了又紧,正如他内心隐隐的不甘与挣扎。
“我们兄弟,当真就要走到这一步吗?”
李宽面色淡然:“我的门客走了李昀小妾的门路,贿赂那女子一百金,让她寻机问起李昀那次去灵州找安王的目的。前两日,那女子送来消息,说李昀喝醉之后透露,太子派他去灵州,果然与你有关。”
贺秀不知不觉直起背脊,露出专注倾听的表情。
李宽的声音不疾不徐:“太子想让安王在陆家倒卖军饷的罪名中再加一条:勾结纪王,倒卖军饷,牟取暴利,暗中积蓄财富,意图不轨。”
贺秀身体一震,蓦地大怒:“我当他是兄长,他却恨我至此!”
李宽望着他的眼神温和而悲悯。
“所以,你的亲情于他而言,毫无必要。”
……
裴皇后轻轻摸着自己还未显怀的小腹,眼神温柔,连带说话的语调也比往常还要慢上三分,生怕惊扰了腹中胎儿。
这也难怪,任谁失去一个孩子之后,都只会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朕与皇后方才说的,皇后意下如何?”
嘉祐帝见她没有作答,又问了一回。
他甚至亲手过来搀扶裴皇后,直将对方当成易碎琉璃了。
自打裴皇后再度有孕,嘉祐帝过来的次数急剧上升,这倒不是他对裴皇后特别宠爱的缘故——如今后宫之中,人人皆知,最受宠的莫过于李氏,她因诞下一名皇子,而被册封为淑妃,仅在皇后之下——而裴皇后,因着上次小皇子夭折,最后却不了了之,裴皇后大度贤良,嘉祐帝越发觉得有所亏欠,待裴皇后也就更加好起来,若说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倒不如说是相互扶持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