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瑜冷不防被点到名,脑袋差点磕桌案上,一激灵登时清醒过来。
“回殿下,目前只来得及命各营粗略清点了一下,城中两处军营原五万余人,如今伤者上万,亡者两千余,如今犹有一战之力的,拢共不到三万!”
贺融点头:“萧豫那边呢?之前陈帅想必派人打听过对方的情况?”
嬴子瑜道:“是,凉州萧豫麾下,号称二十万众,这次带兵的是他的三子萧重,攻城人数想必两倍于我方,除去这次攻城战中被我方打死打伤的数目,目前应该还有七八万之多,而且说不定萧豫还会继续派兵给他,让他继续前来攻城。”
说话间,嬴子瑜命人找来地形图,将几张桌案拼成一张台子,在上面徐徐展开地图。
“殿下请看,凉州位于甘州东南方,但甘州以北连同陇右道,悉数都为萧豫所占,在张掖城以北三百里开外,有一处小镇,名为五塘镇,原先是甘州与凉州分界,但自从萧豫老贼起兵反叛朝廷之后,五塘镇也为凉州所占,朝廷至今未有收回。”
林淼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昨夜萧重带兵退去,会驻扎在五塘镇,等候时机,再度攻城?”
嬴子瑜:“不错,这次突厥人南下,陈帅被调走,萧豫老贼肯定觉得甘州容易拿下,不会轻易放弃的,虽然昨夜小败,但萧重在五塘镇整兵之后,势必会再度对张掖发起进攻,照我看,与其被动等人打上门来,不如我们来个主动出击,主力从南城出发,绕道祁连山脚,敌军后方埋伏,再派轻骑小队前往五塘镇夜袭敌军,烧他们粮草,乱他们军心,届时主力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何?”
他越说越是兴奋,连睡意也跟着不翼而飞。
“挺好,不过还须从长计议。”贺融道。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嬴子瑜的笑容僵住了,急道:“殿下,兵贵神速!再拖下去,等到萧重那边休整完毕再增兵的话,我们就半点优势都没有了!”
见贺融不置可否,嬴子瑜的心彻底冷下来。
他心想是啊,自己不早该习惯了?朝廷总是这样,该打的时候不打,不该退的时候又退,若非急急忙忙把陈帅调走,萧豫怎么有胆来打甘州?要知道陈帅威名远播,可是连突厥人都要忌惮三分的。安王这番表现也不奇怪,朝廷只让他增援甘州,又没有让他主动出击,一旦损失兵力,到时候朝廷就要追究安王的罪责,他自然不肯轻易发兵的。
如是想着,神色也随之灰冷,一颗热乎乎的心捧出来,却被冻成冰块,又片片碎裂。
见嬴子瑜的表情变化,贺融就知道对方肯定想歪了。
他笑了一下,对林淼道:“浩远,你与嬴将军说吧。”
林淼应声笑道:“嬴将军误会了,我们殿下非是不肯出兵,只是的确需要从长计议。你可听说过,萧豫老贼膝下有三个儿子?”
嬴子瑜颔首:“长子萧韵与次子萧连,乃萧豫亲出,这次带兵的三子萧重,乃萧豫义子,不过听说也是上了萧家谱牒的。”
萧豫既然称帝,一切就都效仿帝制来,包括将自己的父亲祖父高祖全都追封为皇帝,将几个儿子有模有样登记宗室谱牒等等,据说这萧重虽为义子,但也是上了谱牒的,也就是正儿八经的萧家子弟。
林淼道:“萧重虽非亲生,在三子之中却早有睿智贤名,据说萧豫至今没有封太子,正是因为看重萧重,想把皇位传给他,碍于群臣反对,至今还没能成。听闻长子萧韵,痴迷佛学,无心皇位,而次子萧连,爱好文事,成日与文人墨客聚在一起,谈论诗文,所以都不为萧豫所喜,觉得只有萧重,才能继承他的衣钵,将萧家的基业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