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若虚打包了热饭热菜回来,般微澜坐在床上像个病人似的腰上塞了两个枕头垫着,一边挑出青椒,一边唏嘘:“你说这些人,寿命到了老老实实的去投胎不好吗?重新活一世,怎么也比不折手段的苟延残喘好啊,害了那么多条人命,到了阴间,下一世也没法做人了。”
傅若虚轻轻笑了笑,不反驳他,只是说:“我送你无咎剑的时候,给你讲过这把剑的故事吗?”
般微澜含着米饭,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摇着头茫然道:“这把剑是你一开始借给我斩泗河水妖的,之后你没拿走,我去漠北找你还剑,你说不必还了,就把我送下山了。没提过无咎背后有什么故事啊。”
有些事傅若虚也记不清楚了。他一说,隐约想起似乎是这样的,沧平故意给般微澜下绊子,泗河有水妖作乱,仗着自己八百多年的道行为非作歹,沿岸敲骨吸髓,吃小孩脑花,又爱找容貌姣好的少年带回去双修,吸阳补气。皇帝命无涯天收伏此妖,无涯天派出去的人却九死一生,即便活着回来了,也都是白发苍苍,形容枯槁,一副被吸干精气命不久矣的颓老模样。
沧平抓回了因私放傅若虚,逃到山下的般微澜,没扒他皮,没拆他的骨,还慈父似照顾般微澜养好风寒。等他好全了,看着般微澜这张脸,说,最近泗河的事,你在外头应该也有耳闻吧?微澜,你的师兄弟们根基太差,难当此任,为师辗转思量了一夜,此一次只能你去。
举国上下谁人不知晓,泗河那只水妖最爱面若好女的高挑男子,他不知道修得是什么妖术,不能沾女色,便玩雌雄莫辩的漂亮男童,般微澜虽说年纪大了点,已经呈现出成年男人的形态,可样貌没得挑剔,送上门去,水妖不尝白不尝。
然而师命如山,般微澜忤逆过一次,绝不能再有第二次,所以他没法拒绝,别说是一死,就是要去地狱滚一遭,再不人不鬼的爬回人间,他也必须去。
那时候那蕴也在都城,听说了无涯天预备派司神观的弟子般微澜前往泗河,斩杀水妖,连夜偷偷上了玉虚山,问般微澜,无涯天每次皆是十余个弟子出动,为何这回掌门独独派你一人前往?般微澜默不作声,他又说,听说你认识漠北傅氏的后裔,这个人是不是王族一脉,如果是的话,你可以找他借无咎剑,此剑在手,水妖不足为惧。般微澜还是不说话。
般微澜抵达泗河的第一天拂晓,傅若虚竟然出现在他床边,胡子拉碴,满面风霜,一看就是日夜兼程从漠北赶过来,见最后他一面的。
般微澜自从回了无涯天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这时候看到傅若虚,忽然笑了笑,嗓音嘶哑艰涩:“你还活着……”
当时傅若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般微澜记不太清了,现在傅若虚再听一遍这件事,却是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搁下手里的筷子,特别严肃的问他:“沧平不止一次这样对你,你不恨他吗?我若没及时赶过去,无咎剑如果不在我手中,你落到那水妖该如何自处?”
般微澜搞不懂他怎么忽然又纠结上了沧平这个人:“无论如何,他于我都有养育之恩,古代重孝,他希望我埋骨泗河,我自然不会苟活。”
接着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傅若虚的手背:“不说他了,我其实也挺烦沧平的……你的故事还没说呢。”
傅若虚反手抓着他,垂着眼捏他手玩:“无咎其实是一个人的名字,他是楚地之人,楚地非常有名的刀客。他曾经有一把很厉害的刀,是他心爱的人亲手锻造赠予他的,他带着这把刀闯荡江湖,从一个无名小卒变成了屈指可数的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