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微澜脸色有点难看:“我刚去敲了门,她其实一直在家里,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你跟我来。”
上了年纪的破旧铁门犹如这栋危楼一般,隔音十分差,他们两个在门外就听见老太太里面极力遏制却遏制不住的抽泣声。般微澜敲了敲门,老太太哭声一停,他拧着轻轻一碰就簌簌掉落朽坏了的黄红色铁锈的门把手,拉开门,就见一室一厅内,睡觉的床正对着大门,吴老太太跪在床边,床上隆起一个包,似乎有人躲在被窝里。
般微澜抽了张纸巾递给吴老太太,温言道:“婆婆您别着急,吴康不会有事的。”
吴老太太一听哭得更凶,嘴里反复念叨着“儿啊儿婆婆我就你这么一个依靠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婆婆”。傅若虚最怕妇人哭哭啼啼,小时候被后宫妃子的哭闹吵得耳朵差点聋了,老太太一捶胸顿足,他太阳穴就一突一突的,额头青筋暴跳:
“老太太,您孙子还没断气呢……”再吵吵说不定就吓断气了。
吴老太太一哽:“他昨天逃课去网吧打游戏,半夜回来人就不对劲了,我怕他跟小混混打了架,伤着到哪里。这孩子跟他爸一个暴脾气,说他两句就气不过动手动脚,每次又打不赢别人……要他脱衣服给我看看,他一骨碌钻被窝里抖了一整夜,刚刚忽然就不动了……儿啊儿……你可不能死啊……”拉着傅若虚又开始念叨,眼泪鼻涕流了他一胳膊。
傅若虚头皮都要炸开了,强硬却不着痕迹的将胳膊抽出来,一把掀开被子看看吴康到底是死是活——
床上的人身材特别瘦,弯着腰手脚都缩成一团犹似胎儿在母亲肚子里的姿势,闭着眼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白。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紧握拳的双手此刻还在缓慢的抖动。
“吴康。”般微澜蹲下来,摸了摸他的侧脸,“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手还没碰到他,吴康就倏然睁眼,瞳孔微微扩散,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张口欲咬般微澜的手掌。般微澜条件反射地收回来,看他嘴巴还在动,忍不住身体往前倾,竟然听到他有气无力的叫喊着:“我什么都没看!你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别杀我……”
般微澜抬眼与傅若虚对视,傅若虚也蹲下来,趴到床边。他感觉到吴康身上有一股阴冷的鬼气,还掺杂了一点馥郁到恶心的香水味,香水味中又透出丝丝人体**的酸臭。
这种奇葩复杂的气味他只在曹胖子身上闻到过,看向吴康的眼神顿时变得十分警惕:“吴康,你昨天晚上几点钟回家的?碰到了什么人?”
吴康听得见他们说话,也听得懂,但他看着傅若虚说不出口:“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就死了!说了就会死掉的!”眼珠子十分慌乱地到处张望,继而缩紧四肢,把自己蜷缩的更小。
般微澜正奇怪为何说出来就会死掉,再次伸出手想拍拍吴康脊柱突出的后背安抚他,在即将接触到的那一秒前,傅若虚突然打了他一下,厉声喝道:“别碰他——!”
般微澜吓了一跳,手背一片通红:“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只听到非常微弱的一声哽噎,吴康脸色剧变,原本青白的面庞涨成猪肝色,仿佛被谁死死扼住了喉咙。他痛苦地挣扎着,双手在脖子上乱抓,几乎把皮肤抓出血,双腿也同时用力猛瞪,吴老太太看到孙子像架在了油锅上一样剧烈翻滚,眼珠瞪得比他还凸,祖孙两个一齐眼前发黑,晕死过去。
“这……”般微澜哑口无言,探了探吴康的鼻息,已然窒息身亡,难以置信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一个字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