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拍摄时,原本是没有夏念和陆双秋的戏份,但是她们很有默契地留在了片场。两人走进休息室时,付娜正坐在镜子前,背后站着正给她盘头的首席化妆师田荣。
田荣和付娜是旧相识,因为是幕后人员, 她没经历过付娜的大起大落, 一步步熬到首席的地位。她原本可以只负责主角的梳化,可每次只要能空下来,就会亲自来替付娜打理妆发。
“十年前我给你梳头的时候, 可没见你有这么多白发。”田荣撩起她的发尾,笑眯眯地打趣。
付娜叹了口气,对着镜子摸了摸脸:“老了……再过几年, 这张脸、这头发就都成了塑胶花, 远看着光鲜,仔细看全是人工修补的痕迹。”
夏念趴在桌子旁边, 笑着说:“付娜姐哪有老, 一直都是这么年轻。”
付娜笑着瞪了她一眼, 心里却是非常受用,梳化完毕后,她撩着裙子站起来,在经过夏念身边时,轻轻按了下她的肩说:“我早说过你很有潜力,这个圈子太浮躁,诱惑也多,可观众不是瞎子,他们能看出谁在认真演戏。所以,记住你现在的坚持,千万别被乱花迷了眼,别走着走着……把自己给丢了。”
夏念听出这话中的深意,认真地点着头,眼看那抹青色裙角就要消失在视线里,她突然有点发慌,追过去大声说:“付娜姐,一定要小心点。”
付娜抱着胸发笑:“我又不拍武戏,有什么好小心的。”
夏念一时语塞,转头看见同样神色忧虑的陆双秋,曾经那惊悚的那幕不断在脑海里打转,可偏偏又不能说明,只有攥着她的手叮嘱:“总之,一切都要小心!”
今晚的第一场戏是付娜演的李嬷嬷被毒打后,淋雨跪在郑如姿的宫外,痛哭着为自己申辩。付娜很快就让自己进入了角色,她双手抓在泥地里,几乎要把指甲盖给抓出血来,仰起头,哭声凄厉而酸楚,和着人工洒落的雨点,一股脑砸在宫门之外。
这场戏实在太耗心神,在导演喊了“卡”以后她还一直出不了戏,接过小助理递来的毛巾,顶着红肿的双眼,去找导演要求20分钟调整情绪。
夏念见她一个人往休息室走,连忙起身跟过去,谁知却被付娜扭头给拒绝了。她明白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的恢复方式,不希望让外人打扰,只有再忐忑地再坐回陆双秋旁边。
接下来的20分钟显得尤为漫长,瞿延平抽完根烟,瞅了眼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叫来付娜的助理说:“去问问她什么时候能好。”小助理点了点头就往休息室跑,谁知很快就跑出来说:“付娜姐不在休息室!”
夏念腾地站起来,然后手指被陆双秋紧紧扯住,目光移下去,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深深的恐惧。瞿延平黑着脸把烟头踩熄,吼道:“怎么可能不在!她不在怎么拍,还不去给我找!”
于是制片组全体出动,谁知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夏念脸色发白,走到瞿延平身边说:“撷芳殿,我们去那里找下……”
这晚月光浅淡,一行人走到撷芳殿不远的廊桥上,远远看见张扬的枝桠遮住窗沿,树影摇摆间,隐约看出里面透出微弱的红光。瞿延平皱起眉,转头问道具:“里面点了蜡烛吗?”
道具纳闷地挠了挠头:“不是还没拍嘛,我们没来及布景呢。”
夏念出了一手心汗,那团忽闪着的红光,怎么看怎么可怖,于是提高了声音说:“我先过去看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