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来得及...”
岳渊单单是听着就觉得揪心得疼,看着亲人一个一个死去,他都不敢想当时的李檀是怎么熬过来的。
李檀说完,却也觉得将这些事说出口不那么难了,或许是因为时间,或许是因为岳渊。
李檀伸手抚着岳渊怀中的佛鳞,叹息着说:“父亲临死前将他的湛金枪交给我,希望我以后能护住李家,所以...我就再也没怎么用过佛鳞剑。如今交给你,是它的荣幸,若你喜欢,日后就带着它罢。”
岳渊只觉怀中的剑又好似千斤重,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备觉沉重又甘之如饴。
佛鳞是兵器,也是盔甲。
岳渊将佛鳞端端正正地摆放到桌子上,捧起李檀的手,小声问着:“那你现在还怕吗?”
“恩?怕血么?”李檀失笑道,“怎么会?我既从战场上过来,自是不怕了。”
岳渊好奇地问:“怎么不怕的?”
李檀:“想拿起湛金枪,就必须面对,不能怕。”
话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可他没告诉岳渊,他当初选择面对,却实在怯懦。凡惧血之时,便饮酒壮胆,久而久之便赖上酒瘾。
虎威将军向来很敬重李文骞,李檀在他麾下,他自然多番照顾。可无奈李檀嗜酒成性,惧血症还未根除,身体反倒一日一日消瘦下去,再强的意志也被终日的恐惧和挫败渐渐磨灭,颓然得不成人样。
虎威将军将他送到岳怀敬的身边,希望岳先生能好好开导一番,哪怕不上战场也行,对于当时的李檀来说,只要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要重要。
李檀在醉梦中浑浑噩噩,不知天地何年,病痛交加,一度生出一死了之的念头。若非岳怀敬在旁悉心照料、耐心教导,他都不知该如何度过那段最难熬的时光,刻在骨血里的疼痛伴着岳怀敬的恩情,叫他终身难忘。
岳先生...
他看着岳渊,再没能说出什么来。
李檀问:“这里可叫人勘察过了?”
士兵摇摇头:“都烧成这副模样了,还有什么好查的。之后有乡民跟过来,都说这是天火,要遭天谴了。侍郎大人半信半疑的,也没再细查。”
李檀轻哼一声,兀自沉默了会儿,缓步走到草屋子里去。
士兵焦急地说:“侯爷,您小心些,小心木梁!”
李檀抬头见那些裸/露在外的焦黑木架,外表已经熏成炭黑的酥裂状,但房骨还算安稳,不受猛烈的外力应当没有什么大碍。
天化成丝丝小雨,他索性将伞扔给燕秀秀,自个儿在里头徐徐转了一圈,眼睛不放过每一处,终于停留在床前。
床上的物什烧得一干二净,但床是土垒成的,约莫留个形状,床根有一处烧得要比周围的颜色更深一些,不细看,还真不能发现这一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