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染上酒瘾的?”
李檀少时喜酿酒,但绝不嗜酒。陈卓来时见李檀昏沉不醒,一直梦呓, 故而唤了位大夫来号了号脉,大夫诊后望陈卓能劝诫李檀少饮酒,并言看脉象, 李檀瘾症缠身多年, 日久天长,恐伤本元。
军队里军纪严明, 尤其是虎威将军统领的铁鹰军,治风严谨,绝对不会容部下纵酒。
李檀冷不丁地僵了一下, 嘴角渐渐漾出笑来, 温着声音说:“我已戒酒多时, 只是这几日糊涂得很,肚子里馋虫一上来, 没能管住自己。”
“我在问你为什么。”
“...不要问了。”李檀别开目光,微皱着眉头, 说, “三愿。不要问了。”
看着李檀痛苦的神色, 陈卓抿了抿唇, 藏在袖中的手指缓缓收紧。他吞吐一口气, 方才沉声说道:“好。我不问了。跟我说说岳渊的事罢, 我听燕行天说,那孩子闯了祸?”
李檀这才将昨日的事告诉陈卓。
陈卓一听岳渊拔剑将谢容刺伤的事,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戏谑道:“真是厉害。能将谢容刺伤的,他是头一个。”
李檀听出他的玩笑,却愈发觉得烦躁,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梦中的场景,一想便更觉得头痛。
陈卓道:“无须这般愁眉苦脸,谢容为人...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孩子。他捉了岳渊,定是对你有所求。你可想出什么对策了?”
李檀说:“已有对策,只是要等上几日。我担心阿渊,他从黎州来,可能一时半会适应不了这样苦寒的天...牢房里,必不好受。”
陈卓说:“让他吃点苦头也好,做事冲动不计后果,下次就长记性了。你若担心他,我托大哥去打听打听他被关在哪里,容你去探望。”
“与他无关。是我不好。”
是他误事,连累了岳渊。谢容本意是要为难他,却拿岳渊当筹码。
李檀思忖再三都不觉放心,片刻后,叹息着说:“我还是去宫中看一看姐姐罢。若是谢容真咬着阿渊不放,有姐姐在圣上面前宽言两句,我好放心。”
“你这来去匆匆的,之前回京可曾进宫看过淑妃娘娘?”
“受封后见了一次,只是走得急,没怎么说上话。”
“带些她心悦的小玩意儿去,别让她寒了心,以为你只有出事的时候才会念及她。淑妃娘娘一个人在宫中...也是难过。”
陈卓知道李檀最有心思,叫他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必能感受到这个人的温情。
只是姐弟两人多年不见,之前圣上选他姐姐李念入宫,李檀为此大闹了一场,彼此之间生下嫌隙;加上宫闱森严,见面也是不易,姐弟情分也渐渐疏却不少。可两人毕竟是没了血肉还会连着筋骨的亲姐弟,倘若还有一个人能够扶持着李檀,那人必定是李念。
李檀说:“姐姐现在已有了个孩儿,上次回京不得见,这次也正好看看。想来还是我这个做舅舅的不称职...”
李念诞下麟儿的时候,是在六年前。那时候李檀在凤阳关不得归,喜讯附在金笺上送到边关,李檀才知道自己已经是舅舅了。孩子的名字叫谢清,圣上的第七个儿子。
那时候的李檀握着金笺,又哭又笑,李家没落后,他的姐姐终究是永远出不了皇宫了。
他不是不去见李念,是不敢去见她。
当初他执意不肯李念入宫,在圣上面前说了诸多大逆不道的话,龙颜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