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伟人巨匠说要对你结草报恩,这冲击不可谓不大,董慈头晕叨叨的,只想翻白眼直接晕过去算了。
但那是不可以的,因为翻白眼是一项很失礼的举动。
而且,思想家就是思想家,心结解的这么快,一眨眼说话就这么流畅利索了,果然不愧是思想界的大家泰斗。
董慈努力让自己正常点,努力让自己像刚才那样自然而然地和韩大大说话,“我……姓董名慈,您不必言谢,我相信任何一个人遇见您,都会如此的—”
许是有了才华的特效加持,董慈觉得韩非子的五官都更英俊了,身形也更有气度了。
董慈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盲目崇拜要不得,得赶紧回过魂来。
不是,董慈又晃了晃脑袋,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韩非子虽然不善言辞,但文章写得非常漂亮,《孤愤》《五蠹》等等经典著作,写得洋洋洒洒词锋犀利,论理透辟,生动、形象又准确,说服力特别强,读起来让人拍案叫绝相见恨晚。
别的尚且不说,就语言文学方面,韩非子就是当之无愧的文学大家,他把大天[朝的论辩类文章推向了巅峰极致,他写的文章构思精巧,语言幽默,平实中自有奇妙,每每能警策世人,是实实在在把文章做成了一门艺术。
韩非子文章能写这么好,不能排除有他不善言辞的原因在里面……
董慈浑身都打了激灵,万一韩非子因为口齿变好了,往后对文章学问一事放松懈怠……别的思想精髓不用说,螳螂捕蝉自相矛盾守株待兔等等经典的寓言故事,但凡消失了一个,也是了不得的事!
那可是义务教育教科书里的必修课,必背文,少了一个都不行!
董慈背后冷汗都出来了,忙站直身体,肃着脸厉声道,“你若想结草报恩,现在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董慈翻脸如此之快,韩非子愣了一下,点头道,“恩人但说无妨。”
这件事很严肃,绝对不能开玩笑。
董慈强压着包括因为身高差等等产生的仰望感,表现得十分色厉内荏,“我治好你的口疾,但你不可轻易与人做口舌之争……除非有性命之忧,否则你不可用口舌论文辨道……大人你能做到么?”
这要求很奇怪,也很苛刻,韩非不解又愕然。
但士人重诺,他方才已经答应过了,因此虽是心有疑惑,却也行礼应道,“即是恩人的要求,韩非听了便是。”
这下她折上八十年寿也不为过了。
董慈心里发虚,脸上努力绷出威严的神色,却收效甚微,她又觉得万一韩非子口疾治好以后,不但文章能写得一样好,又能言善辩,那这些即将产生的言论对辩,岂不是有变成经典的可能?!
想想言辞犀利的法家集大成者韩非子与其他学派弟子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辩和论道,那得有多精彩啊!
万一韩非子灵感来了,却不能直抒胸臆畅所欲言,她不让他说话,岂不是扼杀了天才的另一种创作形式?
要知道很多精彩的故事都是在辩论对话中产生的,比如说庄子与惠施的论鱼观鱼之乐,六祖慧能与僧人的风动帆动心动论……诸如此类数不胜数的哲学思想,都是在言语辩论中偶然得来的……
董慈要疯了,又拿出了二十分的色厉内荏地补充道,“这样也不行!你灵感来了的时候,该说就说,但不可沉迷于此,知道了么?”
董慈颠三倒四翻来覆去,自己都觉得自己精神错乱了,眨眼间简直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