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信烧完,砰砰的两声,安之仰头见到有两点星亮的东西飞速地升到空中。她耳朵被柔润的手掌捂住。漆黑的夜幕下,那烟花特别大而明亮,她们两个就像被笼罩住的一样。安之“唔哇”一声,目眩神迷。她在言蹊的怀里仰起头看她:
“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呀?”
言蹊神情一恍惚,接着笑道:“嗯……希望陶陶长高高?这算不算?”
安之不好意思地抿一下唇,也笑。
言蹊低头刮刮她的脸蛋,突然说:“陶陶,往后……我们会在一起过很多很多的年。”
许多年后的安之,最终长到言蹊耳际高度的安之,一直记得言蹊的这句话,记得在她六岁的这年,言蹊跟她许诺,会跟她住在一起,她给了她一个家。
“侄子就是我大哥的儿子,是双胞胎。四岁了,比你小一点,啊……他们今天不在,要不然可以跟你一起玩。”
就是她口中说的言大胖和言小胖么?
安之酒窝凹进去一点。
“我带你去见我爷爷奶奶,他们住在二楼,他们年纪大啦,不怎么爬楼梯,那边有个小电梯……”
她一边抱着她爬楼梯,一边在跟她说话。气息有点点急促。安之的视觉角度是逐步上升的,心也是。
她在那个大房子里一直都不敢怎么睡着,起初怕睡过去醒来又在陌生的地方,后来是因为睡醒面对的都是冷漠的脸。然而刚才醒来就在被人呵护的怀抱里。
安之把脸蛋贴近她肩膀的布料。静静地听着。
“我爸妈很小就不在了,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他们很喜欢小孩子的,不用怕。”
她的身上总有股淡香,不知道藏在哪里。无法形容。
幼儿园的女老师们,同学们的妈妈们,身上也会有香味,但没有她这么好闻。
安之记住了这个香味。
言蹊是在这里长大的。她是家里小孩最小的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孩。父母是自由恋爱,大学还没毕业就结婚了,婚后也非常恩爱,言蹊上头有四个哥哥,那时候父母,包括爷爷奶奶都想要一个小女孩,第一二胎是男孩后,言妈妈不死心,抱着“一定要有小棉袄”的心态生了一对双胞胎—— 还是男的。万念俱灰下封肚不再生了。谁知道过了三年,竟然意外有了言蹊,简直是喜出望外。
言蹊是在万千宠爱下出生,直到她五岁那年,父母跟四哥搭飞机出了事故,不幸三个人都没有生还。她和三个哥哥就在爷爷奶奶的抚养下长大。
言家是音乐世家,言爷爷是歌唱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很早就入党,是解放军的文职干部。言奶奶是邶城音乐学院的教授。两人结婚五十年,经历浮浮沉沉,依然鹣鲽情深。
两人退休多年,住在北城郊外的老宅,种花养草,带带曾孙。
老人家身体还算健康,只是言奶奶记性不佳。
二楼的客厅里暖洋洋的,款式名贵古朴的黄花梨木长椅,青瓷白瓶里插着静谧幽香的黄腊梅。灯下影子成对,案上青瓷白瓶里的海棠花盛开。
两位老人并排坐着看电视。准确来说,是言爷爷陪着言奶奶看电视,她问一句:“这是倪大红吧?”
“对,演严嵩。”言爷爷道,“演得不错。”
言蹊抱着安之上来的时候,言奶奶已经问了第三遍了。
“爷爷,奶奶。”言蹊把安之放在椅子上,拍拍她肩膀让她坐下,“这是安之。”她扫了一眼大屏幕,“啊...陈宝国呀,你们又在看这部......”
言爷爷头发灰白,精神矍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