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说出“我先走了”的话。
走近了,陶臻臻手臂挂着一个小书包,兔子形状的,两只长耳朵垂着摇摇动动。
安之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言蹊也明白了。她皱皱眉头。
陶臻臻深吸了一口气,对陈慕齐说:“……我跟她说几句话。”
陈慕齐默许。
“安之……”
安之由着她牵过去,她木然地想:她总算牵我了,可是这是有代价的……
陶臻臻在心里把话车轱辘地转了几圈。刚叫一声她的名字,就梗住,她深呼吸几下,决定还是直说:“你以后就跟着爸爸住……”
旁边隔了几步远的男人听到这两个字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他干咳一下。这陶臻臻真有意思,对孩子说话必定要带上“你爸爸”的字眼,也不想想自己是“妈妈”。
陶臻臻咬唇静了几秒,把挂在手臂的书包脱下来,蹲下来作势要给她背上。
安之没有去接,她小脸苍白,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绞来绞去,刺痛刺痛的。她小脑袋里也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呆呆的突然冒起个念头,是不是我认识的字太少啦?又是另外一个念头滚出来,我该上幼儿园了。这样的念头像滚雪球,一个接一个:可是我没法上幼儿园了,外公死了。死了就是再也不回来了,外公不回来所以没有人要她了。
面前的这个女人不要她,那个爸爸的男人也不想要她。
巨大的悲痛蜂拥而至,像一把刀子,割着,插着,年幼的她,毫无应对之力。而当时的安之不知道,这痛苦她几乎花掉半生的时间才能慢慢平却。
周围的三个大人一声不吭,言蹊默默地移开视线。
他们都在等着小孩子应有的反应,例如撒泼,例如倒地嚎嚎大哭。
都没有。
陶安之站了很久,然后她像一个提线的木偶娃娃,僵硬缓慢地接过书包,背上。
面目是死灰般地苍白。
陶臻臻终于忍不住,她抖着摸住她小小的肩膀,说:“我对不起你!”这几个字一出口,她眼泪一颗一颗滚落,她抽噎道:我没做好准备要当妈妈……”
她喃喃再说了一遍:“我还没有要做好准备……”像是要坚定自己的决心一样。
“我才刚毕业,我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这个出国读书的名额,我只有这次机会……你知道,外公,我的爸爸已经不在了,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了……你懂的吗?”
“安之你爸爸……陈慕齐他不一样,他不需要努力,他还有父母,他家里很有钱,养你没问题……”
陶臻臻边说边颤抖,“你放心,他已经是你监护人,你是受法律保护的,他要是敢虐待你……可以告他的……”
她一辈子都想离开那个小乡村,摆脱那个清贫的原生态家庭。所谓开弓没有回弦箭,她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只能往前走。
她说了那么多,陶安之只是低垂着头,小手抓着书包背带,没有哭,没有说话,反而陶臻臻梨花带雨,哭到不能自己。
言蹊皱紧眉,欲言又止,轻叹一声。
这大人像小孩,小孩子就不得不表现得像大人。
陈慕齐不耐烦道:“好了,别哭了,不是什么都依你了吗?你倒是委屈上了,你放心!我不会虐待她的。”
他才觉得委屈呢。还不知道怎么跟家里的父母交代,他烦躁道:“说完了?说完就走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