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嗅到一点食物的香气,脚下不由自主地拐了个弯,朝餐桌走去。
桌上放着两袋早已凉透的早餐,还有一个药店的纸袋,里面装了一盒解酒药……还有一盒扑尔敏(注:抗过敏类常用药物)。
谢观抬头看了一眼挂钟,下午一点半。
他认得楼下早点摊们出品的早饭,最早的那一家通常五点半开门。
也就是说,霍明钧昨天守了他一整晚,一宿没睡,临走前还给他准备好了早饭和药。
谢观怔怔地站在桌前盯着那堆袋子,想起昨晚自己干的好事,一时间心乱如麻,被那种微妙的窝心的滋味堵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真是……”
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我操”,谢观用力抹了把脸,转身快步走进了卫生间,往脸上连泼了好几捧凉水。
这一天恰好是周末,霍明钧早上七点从谢观家出门,开车回自己住处,刚跑出去三百米,被早高峰堵了个正着。
他怕谢观真的对酒精过敏,昨晚一直没敢走。等天亮了确定人没事,才到楼下买了药和早餐。
对他这个年纪来说,熬夜对身体的负担还是挺大的,没个一两天恢复不过来。然而霍明钧被前堵后拥地逼停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跟他同时出小区的电动车后来居上、一骑绝尘,除了精神上有点疲惫,居然丝毫没觉得不耐烦。
认识谢观以来盘踞在心中的焦躁和踌躇仿佛正在被清风徐徐吹散,霍明钧逐渐找回了熟悉的冷静与节奏感。当他打碎幻象,重新摆正自己的心态和谢观的位置后,事情就开始变得有条理起来。
这一晚霍明钧借着朦胧月光和谢观的睡颜,心无旁骛地亲手揭开了被遮住十年的往事。他清醒地回忆着那个暴雨冲刷的夜晚,惊心动魄的逃亡与刻骨铭心的痛楚,想起那个永远定格他记忆里的坠落,以及十年来不肯消歇的固执与妄念。
然后记忆里的身影逐渐模糊淡出,跟谢观有关的回忆如水落石出,历历分明地重现在他眼前。起先谢观的身上还带着另一个人的影子,渐渐地,他离霍明钧越来越近,而面目越来越清晰。直至谢观说出“不要再来往”的那一刻,他与程生终于以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同时浮现在霍明钧的脑海之中。
十年来的痴妄终将被他拂去尘埃,珍而重之地封存于心底。斯人已随雨打风吹去,而眼前人……
霍明钧看了一眼枕上安睡的谢观。
——眼前人仍在。
霍明钧到家后洗漱上床,却没急着补觉,先给谢观的顶头上司叶总去了个电话。
长音响了很久那头才接起来,叶峥大概是被吵醒的,拖着调子懒洋洋地问:“一大早晨打电话,一看就没有夜生活……霍董,有何贵干啊?”
霍明钧懒得跟这种嘴炮选手抬杠,开门见山地道:“托你办点事,起了没?”
叶峥道“稍等”,对旁边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霍明钧模模糊糊地听了一耳朵,好像是“没事,你继续睡”,接着传来一阵放得极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片刻后叶峥重新拿起手机,说:“行了,说吧。”
“打扰你了。”霍明钧道,“两件事,麻烦你帮我问问你公司的人。第一是谢观的助理。从谢观去拍戏到现在,我一共见过他两次,每次要用助理的时候都找不到人。昨晚谢观喝高了,身边连个能送他回家的人都没有,这助理是干什么吃的?”
叶峥一听“谢观”俩字就头大:“霍董,我是个娱乐公司的老板——你懂什么叫老板吗?就是专门压榨像谢观这样的小艺人的剩余价值——我不是开托儿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