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只软弱了短短一瞬,又逐渐平稳下来。
“你觉得,什么样的伤会造成这种缺口?”
“骨折的原因有很多,通俗地讲,大体上分两类:一种是摔坏的,一种外力打坏的。生活中最常见的就是跌打撞击造成的骨折。但病人这个,恰恰不是。”医生一推眼镜,“他左肩形状正常,没有畸形,肩上有片烧伤伤疤盖掉了原来的伤痕,但可以基本可以确定不存在手术伤疤。也就是说,病人只断了这一小块骨头,没发生过粉碎性骨折,也没打钢钉,才留下这么个豁口。”
“这个地方外侧和内侧都有肌肉层保护,摔肯定是摔不成这样的,倒像是被打穿的,有点类似于咱们开颅后给头骨钻孔,能理解吧?”
霍明钧直接了当地问:“什么伤最有可能造成这种情况?”
“既打碎了骨头,又没发生严重骨折……”医生抬眼望向他,斟酌了片刻,才沉吟道,“放到别的国家就算了,在咱们国家,最有可能,但也最不可能。”
医生不认识谢观,但也从别人那里听说这是个明星。他的猜测从医学角度而言不算奇怪,但如果放到普通人身上,却显得相当惊心动魄。
霍明钧跟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中年医生不由自主地屏息,办公室里静的落针可闻。
“枪伤。”
半晌后,他凝重地低声说:“虽然在中国几乎没有可能,但除了手术钻孔,最容易形成这种穿孔的,就是高速的子弹。”
“病人背上的伤疤被挡住了,但胸前对应位置还有痕迹,应该是取子弹时留下的疤痕。子弹从背后射入,打穿肩胛骨,再被人从前胸开刀取出……”
他后面说了些什么,霍明钧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光“枪伤”两个字,就足以在他心中掀起一场灭世般的地裂天崩。
“我真是个瞎子。”他心想。
这个世界上,长的像程生不奇怪,长得像程生又失忆过也可能是巧合。但长得像程生、脑部受伤失忆,肩膀上还带着枪伤,除了程生,不可能是别人。
真相就在距他一步之遥的眼皮子底下,可他却自作聪明地试探,自以为是地误解,自欺欺人地告诉他,你不是程生。
他抛弃了直觉,去相信所谓“确凿的证据”。在技术手段、亲属辨认织就的骗局里当一个耳聪目明的瞎子,十年如一日地哀悼着那段还未铺展,就戛然而止的萍水相逢。
十年蹉跎,大梦一场。幸蒙苍天垂怜,他兜兜转转,走过无数弯路,最终还是遇见了他的谢观。
霍明钧走出医生办公室,回到监护病房外。长椅上蔫头耷拉脑的茄子们听到他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