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不必说了,这也不是一宿两宿的事。气我能忍下,却不能白白让我母亲和祖母忍下。她说我教养不好,岂不是在指责母亲?又说您不规矩,这倒是连祖母也编排了。”王希音也了无睡意,起身叫了丫鬟:“给我铺床,随她去罢,便宜她在祖母面前说我什么,祖母要问到谁,都原封不动把话学过去,我倒要看看祖母是怎么评断的。”
陈嬷嬷看王希音挺着腰板上楼,摇了摇头,叫来夏椿几个低声嘱咐了几句,也跟着她上去服侍了。
却说杨芝珍气冲冲从花园赶回正院,正巧与三太太走了个头碰。
“珍娘怎的一个人在这儿?”三太太故作惊奇,作势要拉她被她板着脸躲开,三太太讪讪地笑:“这又是闹什么别扭,与三舅母说说,舅母替你做主。”
杨芝珍才不会找三太太说事,她道:“三太太想过断案的瘾还是找三表姐罢,芝珍人小式微,当不得太太评判。”
三太太哭笑不得:“乖乖,舅母不过理事回来,哪就惹咱们珍娘这么大的气。罢罢罢,不用我评判,咱们进屋去,外面风凉呢。”
屋里已经歇了脚的大姑太太和老夫人自然听到了声音,她们并没有歇在一处,老夫人在正房,大姑太太到东厢房落了脚。
听到女儿声音,大姑太太理好了头发,整理完衣裳才出得门去,舅甥两个已经进了正厅。
“老远就听到你们在院子吵闹,珍娘怎么不与静姐儿在一处?”刘氏倒没有再做梳洗,只披了件衣裳就坐在炕上,见小儿媳和外孙女进来,指了两把椅子。
杨芝珍看着没有母亲的身影顿觉委屈,小嘴紧抿着不说话。
三太太好似才知道杨芝珍是从静姐儿那出来一般,惊讶道:“静姐儿?难不成静姐儿欺负你了,我去叫她来!”她作势就要起身。
被刘氏瞪了一眼:“你这般急知道的是叫女儿,不知道的还是抓犯人呢。”她到底还是有些心疼王希音的,可转头又对雪芽道:“去看看静姐儿在干什么,表妹受了委屈,她当姐姐的竟不出现。”
“叫是要叫。”此时梳洗完毕的大姑太太终于进得门来,正好拦住了雪芽的去路:“可是管好沿路的嘴巴,我可不想我们母女头天来她外祖家,就闹得满府闲言。”
三太太站起身道:“大姐放心,这府里敢有一句风言风语,我第一个不饶她。”
大姑太太乜斜了三太太一眼,打量她不知道,这是三太太一早得知女儿欺负表妹的消息就来半路拦截的么?仗着她们熟悉府内事物,就想给她们母女立下马威,这都是她当姑娘时玩剩下的。
她也不答话,径自坐到女儿身边的椅子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说一遭,免得你姐姐来了,又对不上号。”
三太太内里气极,她是听了夏椿报信,随便寻了个由头来的,现在可体会到自己走后,女儿被单独叫来受这大姑姑气的感受了。但她忍气功夫可比女儿好得多,听了话做没听到一般,只等着杨芝珍说话。
这一点杨芝珍还有些可取之处,却是没有歪曲什么,只把在绣楼里与王希音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表姐说叫我挑屋子,我想着书房留着母亲的布置,能与母亲更亲近些,才选的,哪成想那里住着个仆妇不说,我只不过说了句将仆妇挪出去的话,不但惹表姐不快,那仆妇也上来多嘴。”她犹如再次受了屈辱一般,抖着声音道:“……在家里从没有婆子这般不知进退,若是叫祖母瞧见,打死都是轻的。表姐竟然为此恼了我,这般行事,这般行事……实与我难相为谋。”
杨家规矩大,三太太先前不知道,嫁进来后也有所耳闻。只看大姑太太出嫁十几年头回进娘家的门就能窥探一二。只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