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什么阵仗都见过,刚才见她睁眼看自己,拿药盏的手都差点抓不住碗。然而郑大夫也告诫过他,病人初醒最怕受惊,身体、精神都在最脆弱的时候,真有个什么就是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也不能流露。
幸亏、幸亏她还是醒了。
王希音再睁开眼的时候,又不知过了多久,房间还如之前那般宁谧,就连屋外都没有人声走动。
大约这次休养的好了,混沌的记忆也接踵而来,这要是梁伍的宅院不该如此安静的,正房住了好几个妇孺不说,秋棉、秋槿和阿奴她们也不该一次都没出现过。
房间里有淡淡的梅花香,似乎在掩盖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药汤味。
王希音寻了软鞋下地,腿一软差点摔倒,扶着床头站稳,才慢慢磨蹭着出去。
“姑娘!”有人卷了外头风雪进来,却是秋棉微诧的声音:“您快些进去,外头凉得很呢!”
“……里面闷,想在这儿坐坐。”王希音看看她,又颇为期待地望着在秋棉身后合上的房门:“外头还有谁在?”
秋棉没体会到她的心思,放了手中的东西,扶她坐下,又去挪墙角的火盆:“秋槿和阿轻在烧水,上午郑大夫来的时候就说您这会儿该醒了,叫我们警醒些,表少爷觉得院子住的人太多会吵到您,就叫郭雁搬去了别处。”
“豚豚真的回来了?”王希音眼睛亮了亮,迫切地想证实自己的梦境:“他现在在哪?”
秋棉手上动作就是一顿,一时不敢去看主子明亮的眼眸:“表少爷……出去了……”确切说是去处理裴家人了,因着姑娘一直昏迷,表少爷就把裴家整支泡去水牢,倒了两筐水蛭进去,言明姑娘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放他们出去。
就这几天已经死了四五个人,然而此种情况下一命呜呼还算幸运,最惨的是裴大老爷和三老爷,有专人盯着必不叫他们死个痛快……
阿轻有次去水牢找表少爷禀报,回来脸色惨败,饭都吃不下去,生饿了三天才缓过来。
她这反应顿时把秋槿的好奇心打消掉了,院子里谁都不敢提裴家二字。
而昨天姑娘终于醒来,表少爷守了一夜,清晨连休整也不曾就去水牢提人,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后招施展……
只是这话,秋棉没办法跟王希音明说,郑大夫嘱咐过许多次,姑娘刚醒身子骨虚,一切都要轻缓着来,不能惊到吓到,但坦白说,秋棉她们现在提到表少爷的名字都有些恐惧。
然而她的迟疑,落到王希音眼里一下就误会了。
那果然是梦,豚豚怎么会原谅她,对她那么温柔呢?
秋棉这是为了回避他冷淡的态度,给自己留体面罢。
王希音心下叹口气,自嘲地笑笑:“我、我不过白问问……”她说不下去,慌忙转了话题:“有垫补的吃食么,我有些饿……”
“有的有的,”不提梁凤勋,秋棉也呼出一口气:“一早就煨上的小米粥,郑大夫说您现在肠胃还没恢复,吃不得油腻,先喝些小米粥温补下,过两日想吃什么都行。”糥糯的小米文火慢炖了好几个时辰,熬出厚厚的浓郁的米油,一掀开瓦罐盖,清香四溢。
王希音少少的用了半盏,暖融的米汤入腹,终于叫她来了些精神:“味道真好。”她感叹道:“总觉得像是梦里吃过的一般。”
秋棉腹中嘀咕一句,您可不是做着梦吃过么……
王希音长睡不醒,医治还可以靠针灸外用,命却必须要进食吊着才行,原本这些活计都该是她们当丫鬟来做的,偏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