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氏就在正院死寂一般的气氛下过来的,她缩着脖子战战兢兢, 头上也不过简单绾了个髻, 插了个羊脂玉的簪子,旁的首饰都不曾戴, 实在是雪芽那死丫头催的急,她一分也不敢耽搁。
“姑姑,这么晚您还没有休息?”她瞄了眼地上跪着的梁氏和站在一旁面色铁青的王敬,又看了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姑母, 心里万分后悔来时没有指个人去给歇在前院的二老爷报个信。
“喏, 人叫来了, 是哪个丫鬟你给我指指?”刘氏懒怠理会小刘氏,径自对王敬说。
王敬羞于家事被二嫂撞见,但为了证明自己清白却也仔细看了小刘氏带来的人, 果见一个丫鬟缩头缩脸地在一旁, 连忙道:“是她说的。”
金铃心中有鬼, 甫一被指认出来膝盖骨就软了,直直摔在地上。
“你这丫头!”小刘氏气急踹她一脚:“不知事的贱皮子,你做了什么让姑母半夜都歇不好?!”
金铃吃了窝心脚,满嘴的苦也说不出,只含糊道:“太太饶命,奴婢什么也没做啊……”
刘氏让婆子把这主仆二人拉开,皱眉道:“恁的闹腾, 还没问出个什么就喊打喊杀, 我可没教过你这些。”
小刘氏挨了一句倒也不敢再造次, 只是道:“是侄女心急了,最近家里事多,侄女难免浮躁了些,还望姑母体谅。”
刘氏点了头:“我体谅你。”却又指了跪在地上的三太太:“你也要体谅体谅你三弟妹。”
小刘氏一惊:“姑母这话怎么说的,三弟妹持家有方,我羡慕都来不及又怎么不体谅她……”她的话在刘氏摆动的手里顿住。
“方才敬哥儿说你的丫鬟告诉他,三太太前些日子对你不敬,可有此事?”刘氏不想跟小刘氏兜圈子,直言道。
“啊?”小刘氏一懵:“我,这,侄女并不知道……自打我们归京,三弟妹对我们是没的说,哪有什么不敬。多半是这贱婢乱嚼舌头,乱家的搅事精。”她说着犹不解恨,狠厉地瞪了软倒在地的金铃一眼。
王敬皱了眉头道:“二嫂,这丫头也是一片忠心,是俪娘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
若不是场合不对,三太太都要大笑出声了,她真想抬头看看,上座的婆母听到儿子说这句话是什么表情。
果然,王敬话音刚落,刘氏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二房的丫头随便就能跟隔房老爷搭上话,这是谁给你们教的道理?”
“孽子,为个丫头就能诋毁自己媳妇,你莫不是还想从你二哥手里要人?”金铃束发,衣着上跟一般丫鬟不同,显见是伺候过老爷的又提了名分的,没有备上案想必也就是个通房。
王敬顿时涨红了脸:“娘,儿子也是晓得礼义廉耻的!俪娘做错了事,下人俱都阿谀奉承,容易让她小错堆积铸成大错,这丫头敢不惧权威与儿子直言,是个有勇有谋的忠义之辈,您怎么能想得如此不堪。”
刘氏现在对小刘氏已是恨极,她好好儿一个儿子都叫这败家的媳妇教唆坏了。当初她也是瞎了眼,敢应承下教导侄女的重责,这哪里是为了延续刘家血脉,这是要她来偿上辈子欠的债!
“好好好,”她轻声连道三个好字:“你叫她把之前跟你说的话,一字儿不落地复述一遍。”
金铃哪里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先时说过的话是一个字也不敢吐露,她伏在地上颤抖哭泣:“老夫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娘……”王敬还要再劝,可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刘氏更加激怒。
事情明摆着是二太太指使丫鬟嚼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