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转过身,角楼已经点上了灯,昏黄的灯光下他身形高大,剑眉入鬓,眼皮微合,正是在宴席饮过几杯在此散酒气的宁国侯梁伯春,听了女婿的话,他开口道:“俪娘的教养还是够的,静姐儿被她教得极好。”
王敬顿时涨红了脸。
一旁坐着的长身男子轻轻嗤笑一声,当着他爹的面损他爹的女儿和外孙女,他这个妹婿脑袋可不灵光。
如今前头酒席刚散,因着梁大爷身子不好不能饮酒,被灌了好些酒的梁二爷已经抬回院子酣睡了。陪着侯爷散酒气的正是大爷梁佩和大女婿王敬,一行人跟着侯爷随便寻了个角楼歇着,就听到楼下小儿吵闹,竟将王希音教训豚哥儿的情景看了个完整。
王敬心里痛骂女儿,那豚哥儿是宁国侯府的心窝子眼珠子,是她一个小姑娘家家能张口教训的吗?听那口气,跟梁氏像了十成十!如今可好,闺女犯了事还得当爹的被岳父教训,他就知道自己八字跟宁国侯府相冲,他今日压根就不该来。不管是为着什么被宁国侯说的,但凡叫王敬心里不舒服了,那一概都是旁人的错。
宁国侯却没心思顾及他这个女婿,不是今日撞见他还不晓得豚哥儿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九岁多的年纪还在后花园招猫逗狗,甚至作弄戏耍宾客家的小公子,当然他也不是一点也不知道,往日听说了豚哥儿的混账事他想教训,却是贾氏每每冲上前护着孩子。他做公公的哪里会跟儿媳计较,有心叫二儿子管束好二儿媳,可二儿子性子软哪里管得住,久而久之他也就对豚哥儿放养了。
他的目光落到低头看手指的大儿子身上,对豚哥儿的这份复杂心情里面多少也有对大房的安抚和顾忌,大儿子和二儿子一母同胞最该是亲近的两兄弟,却因为后代出了隔阂。初秋里林氏掉的那个孩子,他一听说也是心疼得很,那也是他的孙子啊!只是没凭没据的,难道真要拿贾氏问罪么?深挖下去那孩子也回不来,而贾氏到底是豚哥儿亲娘,到时候肯定是两败俱伤的模样……
罢了,两相妥协的结果在小五离家的时候他不就看到了么?论平衡之术,他还没有自己连襟平阳公把握得好,倒不如宁可得罪一方也要把豚哥儿训练出来,不能让梁家败在他的手上。
如此想着,宁国侯只觉心头压着万斤重:“回去罢。”
见岳父不多说什么,王敬暗自松了一口气。倒是梁佩站起来往窗外瞟了一眼,豚哥儿什么模样他就没亲眼看也知道个差不离,已经彻底被贾氏养成了个败家子,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如今豚哥儿都九岁了,想板正怕也难。他冷漠地勾了勾唇角,老二不想他有儿子,那不如就让这个家彻底玩完,看他们二房蹦达了一辈子能捞到什么好处!
……
虽然前些日子刚与宁国侯夫人见过,但这回王三太太是带着忧虑来的。薛家到现在还不肯松口,一门莫名的亲事就像带刃的刀口对着平阳公府,每每想到王三太太都要对王元娘咬牙切齿一番,早知道当日她不坐壁上观,顺着老夫人的意直接将王元娘塞进薛府,倒也没这么多烦心事。
朱氏转着佛珠,叹口气:“固原长公主的意思怕是还要多看看。”
王三太太道:“这也是应当的,毕竟儿女做亲是大事,只是您说现在薛家咄咄逼人,到底要如何才好?”
“要头疼也该是你婆婆的事情,你急什么?”朱氏看了眼女儿,“你上次不也说她留了二房的二娘备着,那薛家算是什么东西,国公府庶房的女儿嫁去尽够的。”做亲讲究两厢情愿,明显现在是薛家在强求国公府,被人捏住把柄的国公府站不住理,那边得寸进尺的薛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