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垂着头听训, 但任谁都知道他心里是不服气的。
三太太打定了主意也不再闹, 知道再较真下去不仅让丈夫吃不到教训, 更会让婆母厌恶自己, 也做顺服状。
大抵刘氏也知道自己训的力道不够, 之后又加了句:“在咱们府里伦理尊卑, 是一丝一毫也乱不得的。下人自然也知道忠义, 可那绕过主子乱嚼舌头的下人,从行径上就已是错了。今日之事, 二太太尚且不曾言语, 丫鬟却越俎代庖, 她要与我说也罢, 偏偏绕道儿前院, 与你一个老爷们儿碎语。小五,你是读书人, 还看不明白吗?”金铃的事太简单了, 往小了说就是丫鬟妄图诋毁主母甚至还有勾|引老爷的嫌疑, 往大了就要牵扯两房争端, 再不会是如王敬这般什么也不问就给自己的妻子定罪。
先时王敬其实也觉得不妥,但他想妻子掌管中馈,兴许不大能听进旁人进言,不得已才找的他。如今又见母亲二话不说就捆人袒护妻子,他只觉得这会助长妻子嚣张气焰,与之相比丫鬟逾矩倒算不得什么了。然而母亲把话说到这份上,再不应承有违孝道,王敬只要咬着牙道:“儿明白,劳母亲费心。”
刘氏又叮嘱了三太太几句,一晚上的闹剧算是暂时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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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阿娘会挨骂么?”淳哥儿穿着中衣缩在西厢的大炕上,大眼看着和他一起看书的王希音。
半夜淳哥儿被父母吵闹吓醒再睡不着,三太太又闹着去找老夫人评理,原本在绣楼一无所知的王希音就被叫了来。这一番阵仗不小,王希音有记忆以来从不曾见过父母闹到祖母那里去,她也有些不安,但还强作镇定:“不会的,娘行事无错,怎么会挨骂,肯定没事。”
娘没错,那错的就是爹了?淳哥儿低下头,他对父亲的感情并不很深,虽然心底有浓浓的孺慕之情,但每次见到父亲严苛冷峻的模样,他就不敢抬头。父母争吵,受伤最深的还是孩子,王希音已经大了,又是女儿,对父亲不太亲近,而淳哥儿不同,父亲是他的山他以后做人的榜样,所以他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王希音看弟弟神色低落,忙道:“别太担心了,一会儿爹和娘就会回来的。”
倒是一旁的陈婆子也柔声道:“夫妻两个绊句嘴是常有的,姑娘和小爷无需担心太过。”
两个半大孩子真真是头一回见到父母吵架,便是方才王希音安抚弟弟,自己心里也发虚。听了陈婆子的话一齐抬头:“嬷嬷说的是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陈婆子道:“牙齿还能磕到舌头,夫妻处得久难免会有磕绊。”尤其三房这对夫妻平日感情不深,之前三老爷读书不曾回过院子,两口子相安无事,现在三老爷回来了,起几次矛盾不能更常见。大户人家都重名声,除非是有违礼教的大错,一般也就是找长辈评个理说一说,不会轻言后果。
没过一会儿,三太太独自回来了,看样子三老爷一出正院就甩手回了书房。她对着两个小的笑了笑,摸摸淳哥儿皱成包子的小脸儿:“瞧把我们淳哥儿吵到了,明天阿娘带你去外祖母家,让外祖母给你做好吃的。”
之前三太太也说过她明日回宁国侯府,却从不曾提带孩子过去,王希音只觉得娘回去也是要忙,怕是没空带他们,哪知道现在她回来又说这话。
“静姐儿一起去么?”三太太也搂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