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们儿那边早走得不见人影, 约莫出了二门不拘去哪里还会续一摊, 这话五爷在席上说了不止三遍。五奶奶也不指望他回来的第一晚能在自己房里歇了, 只想着回去打发人去前院问一遭,也好明日刘氏问起来有个应对。
那边小刘氏扶着国公夫人回正院,一路上轻声细语,哪怕路旁有个小石子也要提醒,那战战兢兢的模样, 混似当年她刚从刘家住进国公府一般体贴尽心。便是明知她有事相求的刘氏,也忍不住软和了面容。
良久,在正厅饮了茶,小刘氏还一副忐忑的模样不肯走,刘氏叹口气:“罢了, 有话就说。”
小刘氏一双大眼瞄去, 很是乖巧地从椅面滑下,跪在地上:“姑母,侄女知道错了,这些年侄女在贵州,无时不想着姑母的悉心教导,养育孩儿才懂得姑母的一片苦心。”她原还是声线清晰, 讲到后来忍不住哽咽, 陪侍丫鬟也俱都低头。
哪怕知道这是小刘氏的惺惺作态, 对着好歹在膝下教养成人的侄女, 刘氏到底还是心软,她道:“路是你自己选的,什么苦都得你自己受。”看着小刘氏瑟缩的模样,刘氏揉着眉心:“我知你是有事求我,直说了罢。”
小刘氏抹抹泪,在丫鬟的搀扶下站起来,却不肯坐,站在厅中,双手绞着帕子,半晌才支吾道:“侄女做错了事,受了苦是侄女该的,只是侄女的几个孩子……”她连忙捂了嘴,把哭腔咽下去,续道:“年前,二爷已经给国公爷和您来了信,元娘跟贵州本地的一户人家定了亲,那户人家是个好的,只是贵州的地界儿能有几个人家比得上咱们京城的……更何况二爷官微言轻,这一个还是苦求来的。”小刘氏偷眼看去,见刘氏闭目养神,眉间散不去的郁气,便改了口风:“可怜我的宝哥儿和二娘,在贵州事忙,本就无暇教导他们,若是日后又在当地嫁娶,我怎么对得起他们……”
她的话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完了,正厅沉寂良久,刘氏掀开了一条眼缝,道:“宝哥儿和二娘被你教导的很好,我这到底是被他们叫祖母的,这么好的孩子我自然见不得他们嫁娶不如意。现在说着就要过冬了,先生们也要准备回家,等明年开春我会让帐房交上这两个孩子的束修。”刘氏自忖能收留两个孩子已经是她仁至义尽,至于二爷的官位,还轮不到她一个妇道人家开口。
小刘氏也没指着刘氏会帮二爷留京,毕竟当初将二爷一竿子支到贵州的就是她,能留下两个孩子也不错,二娘乖巧宝哥儿可爱,再怎么说他们身上也有刘家的血脉,在刘氏膝下承欢久了,没准也能让刘氏不再怨恨二房。
夜了,二房院子的西厢,王元娘和王二娘正挤在一处梳洗。虽说两个姑娘,一个已经定亲,另一个也到了豆蔻年华,很不该再跟父母同住,只是国公夫人好似忘了这茬一般。便是刚满十一岁的宝哥儿也只得跟着自家哥哥去前院挤在一处。
王二娘在泡脚,她先是看着丫鬟给自己搓洗,觉得没意思了,又去看别的丫鬟伺候大姐洗脸。自打娘回来,告诉她们祖母答应让自己和宝哥儿留在京城,大姐就再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这让王二娘有点不太适应,她自觉跟元娘关系十分的好,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元娘冷待。于是,她没话找话道:“阿姐,你说现在京城都流行什么花式啊?”
咣当,有丫鬟碰到了铜盆架子。王元娘厉声道:“滚出去,这是怎么伺候的!到廊子里跪着!”
霎时屋子就跟被冰冻了一般冷寂,那丫鬟早吓软在地上,是旁的丫鬟连拉带扯将她拖了出去。王元娘不再让人伺候,扯过旁人捧着的面巾胡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