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奶奶早就看出女儿抓耳挠腮的急迫心思,但忍到现在才问,她心下却是十分欣慰的。是以,也没怎么绕关子便道:“怕是去不了了,出了事,便是你二伯母都不会让她出门。”在兄长喜事上失礼算小,坏了楚西王府的婚事却是对二房来说天大的坏事。
“那……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毕竟大姐姐刚回京城,谁都不认识……”王希音大大的眼睛小心探询地望向母亲。
五奶奶失笑,轻轻拍了女儿手背一下:“跟亲娘还耍心思呢?今天这么早过来,怕是一晚上七想八想都没睡好罢?”见女儿不依地缠着自己撒娇,五奶奶还是道:“并没什么误会,只是你大姐姐不满意你二伯父二伯母给她定下的婚事罢了。”
王希音撑圆了眼,她第一次从母亲这儿听到如此直白的解释,平日里祖母也许还会拿亲事不亲事的打趣她一下。但到正经地方上,便是前世她十三岁家里偷偷给她相看人家的时候,都不会教她知道一星半点。
“瞪什么?觉得母亲不会跟你说?”五奶奶佯怒问。
“没有没有,可是娘,大姐姐要是不满意自己的亲事就跟二伯母说呀,干嘛这样?”这般脑回路王希音也是不懂了。难道跟外男有纠缠被别人发现就能换门亲事吗?若都这么容易,各家的后院早就乱了。
“嗯哼,那要是她跟你二伯母说了不满意,被你二伯母拒绝了呢?”五奶奶反问。
“这……”王希音皱着小脸认真想了想:“那门亲事很糟糕吗?大姐姐为什么不同意?”
“嫁的是庶子不说,过去就是继室、后母,头上一个嫡婆婆一个庶婆婆,哪个她都招惹不起。你说糟不糟糕?”五奶奶说着,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嘲讽的表情。二房真是想权势想疯了,那庶长子再得宠也逃不过一个庶字,更何况那个妾独宠几十年连个册封名分都捞不到,可见王妃手段非同一般。
王希音已经被这个亲事震傻了,呆呆点头:“好糟糕,大姐姐好可怜哦……”她转念一想,也不对:“这么糟糕的亲事,二伯母为什么还让大姐姐嫁过去?”
“因为,那边是楚西王府啊……”梁氏喃喃道。
二十年前先皇病危,幼子听政,丞相掌权,边境蠢蠢欲动。倭寇、鞑靼和南蛮形成三股力量几乎在同时想要绞杀大魏,全朝的武将都被派了出去,朝野上下乱成一团。也就是这时候,当年的卫国公和镇国将军分别走西北和南下,与异族死战。可惜西南边陲也岌岌可危,却没有如两位统领一般的将帅出征了。
时年十八岁的楚王世子代父请命,若不是朝中实在无人,丞相也不会让恶疾缠身的楚王被人抬上战场。三方恶战断断续续了三年,除了镇国将军重伤归朝,楚王和卫国公都战死沙场。
先皇撑着听到了战胜的消息的当日,只说了一个“赏”字便驾崩了。今上匆忙登基,大赦天下重赏三大统领,然而不出五日就下旨绞收军权,并赐“楚西王”亲王爵位让已经继位的世子镇守西南,不受召见不得归京。
也许百姓对这些事早就忘却了,可那时候年幼的梁氏是听着三位统领的战绩长大的,又一朝见识到风云难测,此番回忆起来就有诸多感慨。
她低头看着已经听出神的女儿,柔声道:“你小舅舅那会儿五六岁的年纪,什么也不懂就会拿大刀学楚王爷上阵杀敌,之后……也果然就从了军。”王梁氏嫡亲的弟弟梁伍一身反骨,小小年纪就学会扒车出走,十几岁因不满家族安排愤而从军,到现在都没有回过京城,也是勋贵圈一朵奇葩:“不过啊,你可别觉得你小舅舅是特立独行,楚王爷可是教一众京城男儿都热血沸腾,想从军立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