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西池绷着脸,“你能不能闭嘴。”
半刻,没听见回答了。
蒋西池微微蹙着眉,抓住她后面的头发,手指夹着,比划了一下,然而半天下不去剪。
“……你快点儿啊。”
蒋西池牙关用力,半刻,合拢剪刀柄,“咔嚓”一声,最后一把也就这样断了。
发丝从指间滑落,落进了流理台前的垃圾桶里。
蒋西池捏着剪刀,把太过整齐的地方,修理得参差有层次了一些,让她这个短发好歹看着像那么回事儿。
片刻,他低声说:“好了。”
“你抓一下,”方萤声音很轻,“……试试还能不能抓住。”
蒋西池忍不住了,把剪刀往流理台上一掼,“你自己试。”
哪怕是假的,象征性的,他也做不到去伤害她。
“阿池……”方萤转过头来,“……谢谢你。”
浅黄的一盏灯光,映在她眼里,像月色揉在水里。
蒋西池紧抿着唇,看着她,一声不吭。
窗外烟花一声一声炸开,照得夜空忽明忽暗。
这样过了好一刻,她眨了眨眼,眼里漫漶的水雾顷刻消失无踪。
似乎已经过了零点,外面的夜空都沉寂下来了。
方萤背过身去,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浇了一捧水。
“……”蒋西池忍不住提醒她,“刚给你擦过药的。”
方萤手一顿,笑出声,“……你烦死了。”
打开后门,两人到了廊下,借着头顶灯笼投下的光,蒋西池又给她涂了一遍药。
方萤翻个身,学他之前那样,面朝着河水,两腿悬空。
不免聊到今晚的事。
“你找人帮过忙吗?”
方萤冷笑了一声,“我报过警的,没用。”
起初,方萤半夜被隔壁房间里的哭喊声惊醒,跑过去询问怎么回事,方志强呵斥她几句,让她赶紧去睡。
后来,一次又一次,方志强不再避着她,早上、中午、晚上,只要是稍不顺意,就会拿丁雨莲出气。
有一次,丁雨莲被打之后跑出去求救,没跑远,就被抓回来,被往死里一顿暴打,在床上躺了一周才能下地。三番五次,她被渐渐驯化得再也没有逃脱的勇气。
方萤求救过,报警过。
然而左邻右舍早就被方志强打过招呼,没人会去怀疑一个“忠厚老实古道热肠”的丈夫,即便少数几人有所怀疑,也听说这丈夫被“戴了绿帽”,哪个丈夫受得了这种奇耻大辱,教训教训妻子,简直天经地义;派出所的民|警过来,一听说是“夫妻打架”,只劝导了两句就回去了,让“两口子的事,好好沟通,别用暴力解决”,久而久之,一听说是方家的小孩儿报的警,甚至都懒得出警。
方萤觉得自己周围好像形成了一个真空,明明周遭人来人往,可她的声音却被彻底隔绝,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她的呼救。
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能依靠。
等明白了这一点,她就成了邻居口中“无恶不作”,“有爹生没娘养”的“狗|杂|种”。谁要是造谣丁雨莲“搞破鞋”,“脑子有问题”,她就冲上去跟人拼命。
方萤晃荡着两条腿,“……人就是这样的,你要是比他凶,他就会对你服软。现在没人再敢当着我的面说我妈的坏话,他们要命,我不要命,要命的铁定拼不过不要命的。”
她顿了一下,忽然就想到上回,蒋西池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