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侯其人还跪在地上,桐幼薇转眸子看他,正是俯视的姿势,她只是淡淡转过眼睛来注视着他,那眸子里就溢出一种阴戾之气,仿佛食人血肉的猛兽,正在用悠闲的眼神注视着将死的猎物,毫不心急,慢慢地等着他死去。
赵侯恍然明白了一件事——夜清有勇无谋,和她相处或许可以将她利用;女皇阴毒狠辣,必定赢到最后,但是想要和她谈任何服从之外的条件都是徒然,反倒可能搭进去自身性命。
赵侯怔了一下,又哈哈大笑起来:“陛下说笑了!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兵符不管在谁的手里,都是陛下的兵、陛下的符,陛下一句话,哪里有不给的道理?只是我和左将军就算是亲戚,那左将军哪儿可能听我的话,他是陛下的臣子,陛下要兵符,可不能找我一个手无寸铁的老头子要啊——”
桐幼薇笑容依旧,左手手指轻轻扣着桌子:“不妨。我听说左将军最是念旧,如今赵侯爷就正在我宫里呢,左将军一年见你回不去或许不担心,要是两年,三年,十年,赵侯爷都回不去,左将军就该惦记亲戚了。”
饶是赵侯沉稳,也不得不勃然色变:“陛下这是……”
他原本一激动,就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却被桐幼薇仅用一只右手便压制住,挣扎了一下,不敢造次,明知道女皇力气不大也不敢再动。
桐幼薇笑道:“侯爷,你算错了。朕是个疯子,不是个好人。朕我杀的人还少吗?陈侯可是朕的亲丈夫亲堂兄,朕不连锅端了?清儿可是朕左膀右臂最宝贝的将领,朕该连根拔,不也拔了?你得明白一件事:朕这个人有心疾,就是失心疯,就是黑心病,杀的就是给朕举荐亲事的好忠臣,记住了么?”
赵侯豆大的冷汗不断地从脸上滚下来,连声道:“陛下,臣无意冒犯。陛下念在臣兢兢业业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饶了臣一命吧。”
桐幼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侯爷哪里的话,你可是朝中栋梁、朕的长辈,朕怎么敢动你?你看夜家闹到今日的局面,朕动夜清了吗?”
赵侯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向桐幼薇:“你……”
桐幼薇柔声道:“侯爷请一定要记住,朕是个疯子。咱大梁朝的皇帝是个疯子,疯子不怕死,不怕乱,就怕没人给她杀。”
她说罢,松开搭在赵侯肩上的那只手:“亲,是要结的,这是朕自己的婚,朕可得好好结。可是你和清儿的亲,朕不能不送个贺礼啊,清儿是朕最得力的下属,最喜欢的将军,她嫁人朕怎么能不好好为她着想?朕听说赵侯爷虽然没有正妻,但是侧室前些年生了个儿子,如今三岁了?”
赵侯浑身冷汗直冒:“陛下,是我莽撞了,陛下有什么火,都对我来……”
桐幼薇悠然道:“你这侧室有了儿子,难保到时候不和清儿作对。这样吧,那孩子朕已经命人抱到宫里去养着了,什么时候清儿和你侧室关系好了,什么时候朕再给你送回去,如何?”
桐幼薇笑吟吟对着沈以筠道:“真是巧了,正好老魏养的那只黄狗下了三只崽子,正巧搁一块儿养了。”
赵侯自从进门就再没有站起过身来过,此刻跪的两腿酸麻,被一个妇人用冷笑逼得全无退路,一时间血气涌上来,怒道:“你——”
桐幼薇猛地转过头看他,那双阴毒的眸子里褪去了笑意,令人震怖。
赵侯涌起的血气和怒气一瞬间凉了个透,整个人呆立在原地,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僵硬如一座雕像。
桐幼薇冷笑:“忘了告诉赵侯爷一件事。你说了那么多废话,有一句话可是没说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兵符本身就是朕的,不用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