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整理资料。
女皇赫千烨原先最信任的将军夜清,在听到了全家抄斩的消息之后, 帅西北大军浩浩荡荡一路杀回帝都, 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誓要女皇赫千烨项上人头才肯罢休。
什么清君侧, 分明是回来报私仇的。
见女皇坦然坐于龙椅之上,丝毫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太监着急地擦了擦头上的汗,大着胆子又问了一句:“陛下?陛下之前不是说,要请君入瓮, 所以才撤去了宫中守卫迎夜将军进宫,可是如今……将军已经入瓮,陛下的刀斧在何处呢?”
若是平时,他要是有这胆子如此问,大概早就被生性暴戾的女皇拖下去斩了,但是如今问也是死,不问照旧死,大太监深知命不久矣,只想死个明白而已。
再说, 如今深宫清寂, 连个可以拖他下去斩首的人都没有了。
赫千烨生性暴戾残忍,十六岁登基之时就将同父异母的哥哥钉在了宫墙之上, 直到他在太阳的暴晒下缓慢死去才将其取下。
她因父亲暴死, 登基之时底子薄弱, 为求安稳曾在十七岁的时候嫁给了独霸北方自立为王的陈尧为妻, 然而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逼得陈尧自尽,仅用两年的时间就接管了陈尧的全部下属,这其中就有当时尚且年幼的夜清。
夜清为人忠贞不二,被女皇收服之后更是成为其最大的屏障,帮着她除掉了朝中大半残余势力。
然而,赫千烨为人狠毒,在这拔草除根的过程中宁肯错杀绝不放过,双手早已沾满鲜血,以至于今天作为她后盾的夜家反叛,竟找不到多少援兵可以与之抗衡。
而女皇赫千烨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幕,等夜清率领军队杀到帝都之时,竟然将阻拦的兵马全部撤离,就这么放纵其一路杀进宫中。
魏公公已经急出一头冷汗了,他后背的衣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此刻见女皇从容自若,本来有些放心,然而城破的消息到底如鲠在喉,令他不能不担忧:“陛下?陛下可还好?”
桐幼薇转过头,淡然看着他:“我让你准备白绫,匕首,毒酒,这三样东西可齐了?”
魏公公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珠,战战兢兢道:“准……准备好了。只是陛下,难道就要在这三千将士面前赐死夜将军不成?夜将军常年驻守西北,和军队之中的士兵同吃同住感情深厚,别说是夜将军不想死了,若是真的死了,怕是要引起兵变啊——”
早在陛下命令抄斩夜清全家之时他就已经劝过了,说将军就是一国栋梁,这时候挖了栋梁的根基,只怕是王位不稳,江山飘摇。
可惜。她不听。
一意孤行,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桐幼薇淡淡道:“没事,不是给她的。”
魏公公吓得险些跪倒在地上。
难不成陛下早就想好了,逼反了将军,今日就要自尽?
她正说着,忽然,紧闭的大门被圆木轰地一声撞开,乌压压的人头就在眼前,无数的士兵背后,是破晓时分那一轮升起的太阳。
金光万丈。
铎的一声,一支锋利的箭矢疾驰而来,深深扎入桐幼薇面颊不到一寸的地方。
只要分毫只差,就可以射中她的头颅。
万丈晨光之中,士兵恭敬地退开两列,一个身穿战甲的女子手持弓箭,立于巨大宫门正中央,因着逆光的缘故,她的面容隐匿在阴影之中,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是愤恨至极的神情。
不然,这箭上不会带有这么重的戾气。
银色的铠甲向光而开,黑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