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是妖,本性为恶。
“没事了,阿娆,我带你回去。”
楚彧脱下自己的外裳,将她紧紧裹住,抱在怀里,将所有人、所有视线抛之身后,小心翼翼地将她带离这血腥蔓延之地,一步一步,他走得很稳,背影却在颤栗。
怀里的女子已经筋疲力尽,睁不开眼,梦呓似的问楚彧:“楚衡呢?找到了吗?”
他说:“尸体打捞起来了。”
抬不起眼皮,睫翼颤了颤,有一层朦胧的雾气落在上面,她呢喃自语似的,像做梦,又似清醒:“刚才在湖底,水草缠住了我,是楚衡托了我一把。”她说,“楚彧,我还是欠了他一条命,而且这个人情,再也还不了了。”
眼角,有眼泪流出来。
她啊,最怕亏欠,即便那人是敌人。
对啊,她与楚衡是敌人,从一开始立场便楚河汉界,一清二楚,分明是水火不相容的,可是,方才在湖底,在命悬一线的时候,那个敌人,她一直敬而远之的敌人,却将生路给了她。
楚衡,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她还来不及知道,他却将性命留在了湖底肆意缠绕的水草里,再也浮不起来了。
楚彧停住了脚步,缓缓俯身,擦了擦她的眼角:“阿娆你别说话,我不管别人,你也不要管了好不好?我只要你平安无事。”
萧景姒睁开眼:“楚彧,”吃力地抬起手,握着楚彧的一只手覆在了腹上,她轻喃了一句,“我们的孩子”
小心翼翼地,她竭尽全力了。
她失去意识前,有滚烫的液体落在了她脸上,是楚彧的泪,他哭了,这是萧景姒第三次看见他哭,每一次都是为了她。
楚彧的父亲说,楚彧从来不哭,也不爱笑。
不,他只是将所有情绪,都用在了她身上,耗尽了所有热衷与温度。
夜里三更,长白医仙被请去了钦南王府,为常山世子妃诊脉,来时,院子里聚了一屋子的人,诊完脉后,只有常山世子在。
“如何了?”
常山世子一直抱着他的世子妃不撒手,帐帘落下了,宋长白只看得到女子那只伸出来把脉的手,还有男子露出帘帐外的衣角,前者干干净净,后者沾满血污。
宋长白把完脉,退后一步,道:“世子妃落水前喝过保胎药,而且应该是在水里封了自己的五感,腹中胎儿并无大碍,反而是世子妃,”
萧景姒会武,知道如何在水里护住胎儿,只是,对自己却不管不顾。
楚彧音色有些急:“她怎么了?”
宋长白思忖后:“可能是摄入了太多湖水,体内似有一股力道在冲撞心肺,恐怕世子妃会伤了心脉,致使落下病根。”
那股力道,绝不简单,他言明不了,料想常山世子定是心里有数。
楚彧沉吟不语,片刻:“等她醒来,你告诉她,一切安好。”
“老夫明白了。”收拾好了药箱,宋长白不禁询问了声,“世子爷你状态不好,可用老夫替您也诊诊脉?”楚彧的呼吸声,一听便知,重症在身。
“出去吧。”
声音听起来,也不堪负重,恐怕是心疾加剧,情况不容乐观,只是楚彧却还是这般事不关己的态度。
罢了,宋长白道了句‘告退’,便出了寝殿。
待宋长白走远了,楚彧对外唤了声:“菁云。”
“尊上。”
帘帐垂着,楚彧并没有出来,外面隔着珠帘,楚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吃力:“待会儿替我疗伤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