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没有力气,缓缓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双膝,自言自语地呢喃:“下一个应该就是我了。”
“是。”
门外,是萧景姒的声音,忽然传来。
她说:“下一个就是你。”
门被推开,屋外没有月光,萧景姒打着一盏灯,一个人前来,穿得很单薄,更显得身形纤细清瘦。
今日她登基,没有身穿龙袍,还是穿着简单的白裙,与往日一般模样,只是她瘦了,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好。菁华说,楚彧很不好,一点都不好。
“世子妃——”
菁华似乎有话说,凤观澜打断了他:“菁华,你回避一下。”
他犹豫了片刻,才缓缓转身走出院子,因为他耳力,所以离得很远。
萧景姒将手里的灯笼放在门外的地上,走进屋里,大抵许久没开过床,初冬的雨多,屋里面有些霉气,不太好闻。
她走进去,坐下,像以前很多很多次一样,与她坐着说话,心平气和地,只是,再也没有问候,没有关心的开场白。
萧景姒说:“长白医仙说,楚彧快撑不住了,不是你那一剑造成的,是有人半年前就开始谋划。”
她听着,附和了一句:“菁华同我说了,是紫茸。”
萧景姒点头:“嗯,是紫茸的问题。”沉吟了许久,又开口,“若是我能理智些,不应将罪责全部怪到你头上,毕竟,你只是引子,他的病,兴许早晚会走到这一步,只是,楚彧他躺在那里,一整天了,一动不动,他危在旦夕,我怎么可能还有理智,所以,任何导致这个结果的人,我都没有办法放过。”
凤观澜什么都没说,只是听着,没有喜怒。
萧景姒看着她,沉默着,说:“竹安,我没有办法对你慈悲为怀。”
她却笑,没有一点意外:“祸引是我,我本就难辞其咎。”她不怨,从她拿起剑时,便没想过会安然无恙,这是她应得的。
“竹安。”
“嗯?”
像老朋友一样,心平气和地一说一应。
萧景姒沉吟了好久好久,眉头一直皱着,她说:“我一直视你为挚友。”
“嗯,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的,若不是她待她为友,不会一次一次帮她,不会在整个东宫遭祸之后,唯独留下她,安然无恙。
她啊,一直欠了萧景姒一句谢谢,一句道歉,只是,没有资格了,因为是她背叛了。
“血亲之仇不共戴天,我能理解,毕竟,那人再坏,也是待你极好的亲生母亲,若是你那一剑刺的是我,我可能只是恼你,不会怪你,可是,竹安,”
凤观澜嗯了一声,听着。
萧景姒说得越发轻声:“可是,你伤的是楚彧,所以,”她顿了顿,一字,一字,很清晰用力,“罪不可赦。”
“嗯,我都懂你。”萧景姒的性子便是这样,她不怕受伤难过,只是,舍不得至爱被伤一分,她与她其实很像,所以才投缘。
“在我拿起剑时便料想过了结果,犹豫了很久,也煎熬了很久,即便握剑的最后一秒,我都还在迟疑,大概因此才刺偏了,我开始以为,我是害怕,怕担不起那一剑的后果,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到底为什么刺偏了,毕竟,当我知道是楚彧杀了我母亲时,我的确想过报仇雪恨,也的确做了必死的打算。”
萧景姒不插话,只是问她:“所以,想明白了吗?”
凤观澜点头:“嗯,是因为菁华。”她看了看屋外,门口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