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
世间真的有听不出女儿声音的父亲吗?
萧扶辰往前挪动的动作顿住了,抬起的手缓缓垂下,她看不到她父亲是怎么样的神色,只是朝着声音的方向抬起了脸,喊了一声:“父亲……”
萧奉尧几乎毫不迟疑地骂回去:“你这疯妇别乱叫!本国公的五女儿助纣为虐,已经打入了天牢,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我女儿?”
真的认不出来吗?不是说血溶于水吗?
她没了双足,用破布包着伤口,已经结痂了,她试图用残废的脚撑地,一点一点挪上前,结痂的伤口又有血流出来,在地上蹦出一道蜿蜿蜒蜒的血痕。
爬近了,她抬手抓住了萧奉尧的衣摆。
“父亲,真的是我,我及笄那年,父亲您送了一把瑶琴给女儿当成年礼,瑶琴的背面,还有您给女儿题的诗词。”她用最后的力气嘶喊,“父亲,我是扶辰。”
然后,她被一双手大力地推开了,毫不迟疑地,用了很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推下了国公府的石阶,耳边,又嗤笑声,还有谩骂声。
“你这疯妇,冒充我女儿罪不可恕,念你身体有疾,本国公便不追究了,还不快速速离开。”
疯妇?
是啊,她已沦为疯妇,从钟萃坊的巷道到文国公府邸,不过半个时辰脚程,她却爬了整整五日,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她一口一口咽下地上的残羹馊食,便是为了回国公府,心想着她的父亲应该是她最后的救赎。
原来,是她异想天开了。
血肉泥泞的脸上,拉扯出一丝嘲笑,她躺在地上,仰头看着天,什么都看不见,黑暗无光,混混沌沌。
“父亲,我真的是您的女儿。”她侧过脸,看着文国公府大门的方向,最后伸出了手,“救我……父亲,救我……”
萧奉尧拂袖便转了身,声音掷地有声:“管家,将这个疯妇拖走。”
萧扶辰笑了,手垂下,合上了眼睑,有血水从眼角淌出来。
国公府的管家摆摆手,轰赶:“散了吧,都散了吧。”
众人看了一出好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番,才三两成群地散去了。
有人说:“哪里来的疯女人?还敢乱攀国公府的亲戚,死了干净!”
有人说:“这女人眼睛和腿都没了,又毁了容,也怪可怜的。”
还有人说:“你们说不会真是国公府的五xiǎo jiě吧?我看国公爷脸色难看得很么?”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文国公府的五xiǎo jiě我远远见过一次,当日她加入东宫太子府是何等的风光,才情容貌都是世间少有,怎会是这断脚的瞎子,我看啊,就是浮华迷了眼,贪图荣华富贵才是。”
浮华迷了眼……
可不就是,萧扶辰躺在冰凉的地上,任意识涣散。
“砰——”
文国公府的大门应声关上了。
萧奉尧腿一哆嗦,身子一软,就踉跄了,扶住墙大口大口喘着气。
衣着贵气的女人连忙走来搀扶:“老爷,您怎了?可是身子不爽利?”
昔日的江姨娘,如今也是国公府里的夫人,华服珠钗,全无半点两年前刚从别院接回来时的落魄与颓然。
萧奉尧摆摆手,道了一句无事,喘了许久的气,才又道:“带她去就医,再送些银两给那门外的女子,然后,”顿了一顿,萧奉尧吐了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