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荣树刚年少成名,初生牛犊不怕虎,听闻北赢最厉害的妖便是听茸境凤青,一把剑,单枪匹马就去了雪山,还记得开口的第一句话。
他说:“决战吧。”
凤青回:“奉陪。”
那一次,荣树输了,临走时,在凤青埋的酒里放了一只蛊虫。
凤青吐了三天之后,再也没有忘记荣树这个名字,一记就是几百年。
那之后,两人便开始了无休无止的争锋相对。
转眼,四百多了。
荣树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那时候,我两只鹿角还嫩生生。”
凤青点头回道:“嗯,特别让人想拔来泡酒。”
荣树冷眼,极尽地嘲讽:“我年少,你已经是高龄,原来你比我老这么多。”
凤青:“……”喝酒,不想搭理他。
之后,相顾无言,各自饮酒,荣树躺在石榻上,眯着眼看凤青与他怀里的小姑娘,她睡得沉,凤青保持那个姿势纹丝不动,目光柔和得有些朦胧。
过了很久很久,风吹散了几分酒意。
凤青俯身,轻声唤着。
“桃花。”
“桃花。”
他轻轻地拂了拂她的脸,梦呓般压低着声音:“桃花。”
桃花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眨了眨眼睫毛,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应着:“嗯?”
“我们回去了。”凤青蹲下,背对着她,要背她回去。
桃花半睡半醒地强打着精神,爬起来,又趴到凤青背上,抱住他的脖子,蹭了两下,便又闭上眼混混沌沌地睡去。
鸣谷打着灯笼领路,凤青背着桃花出了洞,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渐行渐远。
荣树送到了洞口,眯着眼,神色不明,看着远处昏黑的路口,许久都一动不动。
无常上前,打了哈欠道:“妖主,歇息吧,很晚了。”
他说,低低呢喃:“洞里很冷。”
冷?
无常诧异,自家妖主大人早就修了各种邪术,都多少年感知不到冷了,怎么就突然怕冷了呢。
荣树仍是那个姿势站在洞口,许久都没有动作,月光洒下,落在他肩头,有些荒凉。
回去的路上,桃花醒了,还有几分酒意,倒是没了困意,趴在凤青背上,不老实地扭来扭去。
凤青问她:“冷不冷?”
她点头:“嗯。”
夜里有风,山里有些阴冷,是专门刺骨的寒意,她穿得厚,抱在凤青脖子上的手仍是冰凉。
凤青运了内力,手不动声色地紧了紧,他道:“抱紧些。”
“嗯。”
桃花便紧紧搂住凤青,把下巴窝在凤青肩窝里蹭,用冷冰冰的鼻子去拱他的脖子。
她突然轻声喊,带了几分浅薄的醉意:“青青。”
“嗯?”
她笑嘻嘻地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那么喜欢荣树。”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她惊奇又雀跃。
喜欢这个词,让凤青蹙了眉头,他否认:“我不喜欢。”
他们是对头,互相看不顺眼了几百年,喜欢一词,他第一次听来形容他与荣树,怎么都觉得逆耳。
桃花完全不理会凤青的反驳,凑在他耳边嘀咕说:“我知道的,我都看得出来。”她神秘兮兮地,却又十分笃定地下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