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兔子甜甜地喊了他一声无常。
这语气……
荣树突然开了口:“谁准许你喊我的名了?”
不知是喜是怒,无常从侧面看去,只能看见他家妖主紧绷的下颚轮廓。
甯和抬着头,耷拉着一双兔耳朵:“那喊什么?”
又甜又软,音色清澈得像泉水叮咚击石。
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像,像极了桃花。
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它学了去,桃花养它的那一年吗?
“喊主人。”荣树道。
自那之后,甯和的窝便移出了荣树的寝居。
而且,荣树再也不会喂她,不会逗它,更不会碰她抱她,只是让她用她那副嗓子一遍一遍念一本深奥的经文,隔着屏风,不让她过去。
他侧躺着,不厌其烦地听着,有些失神,唇中溢出了低低一声呢喃:“桃花……”
屏风后诵读经文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久,那个软糯轻灵的声音道:“主人,我是甯和。”
他突然大发雷霆,一掌击碎了屏风:“滚出去!”
也是那天,这副嗓子的主人来了云渺山。
荣树将甯和唤到身边来,睨着她,语调慵懒又随兴:“不准在她面前开口,就和以前一样,若是惹了她不开心,我便割破你的喉咙让你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这般戏谑似的口吻,唯独,杀气一分不少。
“为什么?”甯和问。
他笑,笑得很迷人:“你配吗?”
配吗?
她不过是个供人玩弄的低等兽类。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甘心,有了奢望。她走过去,趴在荣树脚边,隔了几公分的距离,不能挨着。
只有那里,是她的位置。
漂亮的女子这时进来,笑着,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荣树师傅。”
是桃花来了,捧着她新培育出来的一只蛊。
荣树撑起没骨头似的身子,腾出了一半的软榻,对她招手:“到这来。”
桃花不与他扭捏,大大方方地坐在他旁边,他接过她手里的玉石盅子,又顺手将案桌上的一碟糕点放在了她手里。
甯和趴在地上,看着那碟卖相极其精致的糕点。
那碟糕点,无常每天都会做,会摆出来,荣树不吃,他也不从来不许任何人碰。原来,是给楚桃花准备的。
“我培育的第一只噬心蛊,如何?”
桃花的眼睛很亮,很漂亮,看人时,里面会泛着光,专注的时候,更像是望着一对闪耀的星子。
“好是好,”荣树看向她,“你是不是用血养它了?”
桃花心虚地笑笑,伸出一根嫩生生的手指,比了个指甲盖的位置,说:“就一滴。”
“一滴都不行,这小畜生可担不起你一滴血。”他沉着脸训她,“再阳奉阴违,我便不教你育蛊了。”
虽然疾言厉色,可他眼神,始终都是柔软又带笑的。
甯和没见过荣树这般神情,他平时也会笑,也会怒,也会疾言厉色地训斥发脾气,可都不一样,在楚桃花面前,他是另外的样子,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样子。
“徒儿不敢了,师傅开恩。”桃花讨饶,乖乖巧巧正正经经地喊他师傅。
荣树哼了一声,伸手揉揉她脑袋。
她不满地努努嘴,往后挪:“发髻乱了。”
“老凤凰的手艺?”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