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闭目敛息,良久,才长长吐了口气。
他也觉得自己大约是走火入魔了,所以在她离开之后他才会疯了一般到处去找,而在发现她口中的一切都是假的的时候,才会那般失控。
“木兰……”他盯着面前缓缓飘落的雪花,嘴唇微动,伴着嘴里呵出的袅袅雾气,轻轻托出一个名字。
古有木兰代父从军,她说自己叫木兰,为什么?他觉得面前有一层朦朦胧胧的细纱,即将触手可及,只要拂开那一层,一切便都明了。若真有那一天,他要当着她的面,问她一句话……
平王府里宴席已经进行到尾声,住在宫里的两个还有萧成乾和赵祥和已经提前告辞。萧成珺拖着一身肥肉搂着一个瘦弱的公子哥划拳,其他的少爷们也都喝得东倒西歪找不到北。
萧成钰酒量还行,虽然也有些晕,但不至于跟这群疯子一样。
她一巴掌将扑过来叫“娘”的朱易拍到桌子上,嫌弃地跳过洒在地上的饭菜,小心避开抱头痛哭的章家兄弟,走到正厅东侧一张桌子旁,看着缩在角落里捧着茶盏穿男装的赵姑娘,在称呼时犹豫了一下。
赵秀秀原本正在探头看她兄长,冷不防面前站了个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萧成钰时,原本因喝了两口酒而嫣红的脸一下就快红到了后脑勺。
她站起来对着成钰行了个福礼,勾着头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平王殿下。”
萧成钰见状也不必纠结了,往那位赵公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还在和人划拳,咳了一声说:“赵姑娘,天色也不早了,我看赵兄今天喝得不少,这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没人拉得走,你一个姑娘家的在这里待得太晚不方便,若姑娘信任,在下先派人护送你回府,你看如何?”
赵秀秀鼓着勇气抬头看向萧成钰,眸光闪了闪,微微勾唇道:“秀秀一切听凭殿下吩咐。”
萧成钰抬头看了一圈,见下人都在伺候那群主子爷们,显然都忙得无暇他顾,只好笑着对赵秀秀说:“姑娘这就随在下出去吧。”
赵秀秀早已将自己的醉鬼兄长抛到脑后,站起来跟着萧成钰往外走,从屋里走到门外这片刻的功夫,只觉得一颗芳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门外有下人经过,萧成钰交代了一声,从门口拿起一把竹伞撑开,抬了抬手,示意赵秀秀一起。
赵秀秀咬了咬嘴唇,手下紧紧攥着袖子,终于抬步走到萧成钰身边,随着他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咯吱咯吱作响之后,留下两行并列而行的脚印。
快绕过影壁时,赵秀秀突然开口,小声说:“秀秀今晚跟着表兄不请自来,殿下是否会觉得秀秀抛头露面,太过不知体统?”
萧成钰没多想,照着自己的心思回答:“怎会?其实女子多出门走走才好,若一直将自己困在后宅之中,眼界也不过就那一亩三分地。其实世间对女子拘束太过,若女子也如男子一般读书游历,能力不会比男子差到哪里去,到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门口,门外一辆马车已经等着,萧成钰将赵秀秀送上马车,又把伞放在车辕上,交代了随行护送之人注意路滑,定要将人安全送回,随后才退到一旁。
赵秀秀已经上了马车,却又突然回身说:“今晚多谢殿下相送,这伞……”她看了看车辕,“随后我再为殿下送还回来。”
萧成钰原本只是照顾一下女孩子,并没多余想法,也没觉得有什么麻烦的,闻言只是客气了一句:“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记挂。”
头顶的雪花飘飘扬扬落下,她仰头看了看,随手将肩头的雪花弹去,见马车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府去处理那一群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