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看到这人的嘴角淌下一股黑色液体——这是个死士。
萧成钰愣了一下,缓缓直起腰,这人的脸还很年轻,在正当大好的年华里死于阴谋诡计,这死法也当真是可悲。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将手里的刀子回鞘,看着地上的死人身上很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不自觉地将身上的披风给再裹一裹,可是冷气好似是从脚底和心头一丝一缕渗出来的,冻得四肢发僵,穿得再厚也焐不热。
她回京之前,本以为京中等着她的只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这么长时间过去,除了一个没长眼的太监之外,也就从皇帝处添了点堵,她还想着是自己杞人忧天,京城也并不似她之前以为的龙潭虎穴,可没想到敌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置她于死地。这特娘的还真是金刚钻包饺子,热闹得钻心。
身后响起一阵由远及近咯吱吱的脚步声,朱易从后面走过来站到她身旁,看着地上的死人。
萧成钰声音有些微哑:“你觉得会是谁?我三哥吗?可只要我遇害所有人都会往他身上想,他会这么笨吗?但除了他还会有谁?”
朱易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说出口:“我觉得,你最好当今晚这件事没有发生。”
萧成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以为你会唯恐天下不乱,将我的几个兄弟们挨个点一遍,再对我说教一番天下之人除你之外皆不可信的至理,煽风点火,撺掇我往前冲去大杀四方,踏平通往皇位之路。”
朱易难得没有接她的腔:“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这个外行的人都知道,京城里只有禁军配弩,不管背后之人是谁,既然对方借了禁军做遮掩,拿陛下作挡箭牌,这件事你就不能去追究,否则狐狸没吃到反惹一身臊……”
话音未落,萧成钰突然猛地将朱易拉到身后,脚尖挑起杀手落在地上的那把弩稳稳地端在手里,手指放在扳机上对着右前方,冷声说:“滚出来!”
朱易站在萧成钰背后,心中一阵发紧,顺着他弩-箭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黑乎乎的一堵墙。
可下一刻,两丈之外一个浅淡的人影从墙上“剥离”出来,手里还拖着个长长的东西,虽看不清脸,但雪地里的微光将来人的身形勾勒一清,笔直瘦长,单薄的衣角随着北风微微拂动。
萧成钰手指紧了紧,弓-弩发出让人牙酸的机括咯吱声。
那人对面前的危险视若无睹,手上一松,他拖着的玩意儿落地,竟然是个人,不知是死是活。
对方轻咳了一声:“家里进了个蟊贼,顺手处理了,不想竟惊动了两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