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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冷静
    段时因弱冠出头,眉眼间有男人的棱角,初遇时身上涉世未深的稚嫩已然不见,想来当初被师门保护得很好,却不料一朝出门就碰上她这么个祸害。

    她平日里并不口齿拙笨,对付朱易的时候也能将他怼得哑口无言,但此时叫出那个名字后,在这般眼神之下,后面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顿了一下,稳住声音,又叫了一声:“徐措……”

    段时因漆黑浓密的睫毛微颤,唇瓣抖动,良久,他终于略微平复了情绪,声音却依旧不稳,带了点沙哑:“若你开口问的是‘你是谁’,下一刻我大约就要疯了。我曾无数次想过,若将来我能找到你,我要问你一句话……”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可如今我不想再问了,我不管你是木兰还是什么平王殿下,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你若要杀人,我会立马拔剑,你若要夺那个位子,我也会尽我所能帮你到底,若有一日……若真有那么一日,你厌倦了争斗想要退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随你而去。”

    他攥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捏得她生疼,但她并没有出声,只是被他的话震得心头乱颤。

    他声音低微,继续道:“我可以不在乎你从前是如何看我,也不在乎你将我放在过什么位置,在山东时你是把我当成一个过客也好,当成消遣也罢,只要以后你可以将我放在心上,哪怕一个小小角落里也好,我所求不多,唯盼所见之处有你,只要这样……”

    此刻天色已晚,马车车顶上点了灯,一旁矮几上的点心已经在刚才的跌宕中洒了一车,零散地落在车内底板上。

    段时因半跪着,比跌坐着的成钰高了一个头,她需要仰头去看,他长长的眼睫微沉,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两只眼睛中的神彩,整个人一片沉寂,犹如一株弯折的青松,似乎她此时若说出一个“不”字,他就要立马原地枯死。

    萧成钰是当真被惊住了,心中的错综比方才在大宴上认出他时更复杂。她不曾料到段时因对她竟然会有这般深的情意,二十日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她不知道,但似乎从今晚他出现在她视野中那一刻……不,还要更远,甚至要追溯到他们两人在山东初遇,这个年轻男人从那时起,便开始成了她命定道路中旁逸斜出的一条支脉,她本想快刀斩乱麻砍掉这个意外,却没想到它已经生了根发了芽有了血肉,甚至自作主张地想要开花结果。

    可她的路不能偏,她的步子不能踏错,她的感情从再世为人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资格再有归宿。

    而且无论前世今生,她自认为是个婚姻中的残废,感情上的智障,如今这般局面,对她来说太难了。她倒宁愿他不顾分寸地对她发怒指责,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埋没自己的良心,或者虚情假意暂时安抚,或者冷嘲热讽两句让他滚蛋。

    但他如今这样,即便对她失望也宁愿自己伤心而不肯对她说一句重话,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她又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更何况……她被他攥住的那只手不由紧了紧——她本不善曲意周旋,也不愿意说出什么违心的话。

    成钰在段时因迫人的眼神下沉默良久,心中的潮涌终于开始缓缓退下,她覆上他紧握剑柄而青筋绷起的手背,试图安慰:“徐措,我不……”感受到手下几不可闻的颤动,她忙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你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的,我都会听。”

    成钰因他这样一句话,原本已经落下来的心又提了上去,脑门上又多了一圈官司。她徐徐吐了口气,道:“你大约已经猜测出我如今的处境,抛开感情用事,你应该能明白,我不能随便作出什么承诺……”

    话一出口,她就觉察出不对,暗暗骂出一声“操——”

    这话听在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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