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钰愣在原地,良久不能回神,脑中万千思绪转瞬而过,却一个念头也没能抓住,最终落了个一片空白。
朱易闭着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两仪殿内皇帝陛下那句‘朝堂不能刮起吕霍之风’传入姑母耳中时,她便知道,只要她一日占着这个皇后的位置,慕容氏一日是你的后盾,皇帝便一日不会将你纳入储君的考虑之内。而从得知郑氏要对你有动作开始,她便着手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彻底将郑氏拉下马,将你正式推到大道上去,腊八那晚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她只是趁势而为,若不是她将人手换了,那晚死的或许就是你我!”
成钰冷清道:“她竟然连两仪殿内的话都一清二楚,看来我本以为她只会修炼王八功确实是小觑了……只是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那晚她有手下留情,若不是我反应快,你敢肯定最后死的不是我们两个吗?”
朱易一时语塞,顿了顿才道:“若非如此,那晚你也不会愿意主动出头去汴京府衙击鼓,她其实并没有你以为的那般对你毫无感情,否则如何能那么了解你的脾性……”
话音未落,萧成钰便噗嗤一声讥讽地笑出声,“原来一个母亲对儿子的了解是要用在这种生死一线的事情上的,这般了解,我看不要也罢!你那晚劝过我不要追究,是当真不知皇后的计划,还是说你也是她的帮凶之一?”
朱易:“我即便再不着调,也不会将生死做赌注,若早知道……”
萧成钰:“你会阻止的吧?”
朱易沉默片刻,才继续道:“我只会设法提醒你……”
萧成钰靠着墙面仰起头,想到皇后一次次将她扇成陀螺,想到六年前皇后唯一一次在她跟前拉着她的手示弱,想到六年前离开京城时汴京城楼上远远瞥到的一个身影……良久,悄然抬起手臂盖住眼睛,喉咙里隐约颤动收缩,无声哽咽了一下又陡然忍住。
“这条路一旦踏上,就再也不能回头,容不得仁慈,容不得心软,世间没有无利益的朋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如那晚大雪夜中,你不反击,便只能等着被弩|箭射出个窟窿,你在西北待了六年,拎刀杀人不在少数,这般道理不可能到现在也不明白,只是你一直不愿去面对而已……”
“闵绍对皇帝忠心耿耿,一个把柄都抓不到,想要动他比登天还难,而今晚若想成事,闵绍必定不能在场,姑母借着军器监军备外流牵连闵绍被皇帝暂时扯职,便让我们能控制住的秦宇执掌殿前司,随即趁着皇后姑母借旧案发难、宫宴提前散场一部分朝臣离去之际,将整个殿前司短暂撤出大庆宫,让姑母当着两院所有御史和皇帝的面儿将人证物证一一拎出来时无人出面打断阻挠,那些清流们最擅弹劾,古往今来死谏之人不在少数,郑氏谋害皇嗣倒卖军备的罪名证据确凿,此次必然逃不过!她将自己当了弃子,既能去了皇帝对你慕容氏母族的顾及,又能将来自你最大的对手睿王背后的郑氏拉下马,更重要的……她一直被我义父按着压着顾全大局而憋了二十多年的痛和掩了二十多年的恨,终于能借着这个机会和皇帝彻底撕破了……”
萧成钰放下手臂,眼底的水意已经消失无踪,一只手在背后撑住墙面,站直了身子。
光线的死角处,两人一起看着大庆殿外阔大的场地上被通明的灯火打亮。
大殿外闵绍率先踏出,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皇后平静走出,跨出门槛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直戳戳地插在正殿上仍旧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身上,这居高临下的姿态,即便无言,却足以让人委顿三分。
朱易:“今夜闵绍能及时赶至,他会以为是你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