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的消息,以后皇帝跟前……皇上大约会以为是你听明白了他的那句‘吕霍之风’,主动大义灭亲了。”
一直等到大庆殿外终于恢复一片寂静,成钰终于松开了扶墙的手,站着了身子嗤笑一声,哑声道:“皇后好计谋,表兄好算计,成钰……佩服……”
除夕之夜,两院御史一直被困至凌晨才从内宫出去,禁军统领闵绍官复原职,副统领秦宇被秘密处死,殿前司彻底大换血,皇后连夜重新回了南苑行宫,不过这次是被皇帝派兵送回的。郑贵妃搬至内宫更深处的秋英院,大庆殿里当晚留下的宫女太监全部消失不见,一夜之间整个皇宫悄悄地彻底翻了天……多少人在无声之中丧了命,后花园的花肥用不了这么多,尸体被禁卫偷偷运出城,扔在城外的乱葬岗上被野狗叼食。
这皇宫之中,一夜之间又多了无数冤魂。
次日一早,东宫南侧的承芳院里,萧成安自己推着轮椅出了房门,他穿了一条羽白锦绸直缀,肩头披了锦鼠大氅,腿上盖了条羊绒毯子,毯子上放了一本书,糊着《礼记》的书封,里面却是汴京城里如今最流行的话本故事。
长廊旁种了几丛小叶女贞,夜里太冷,叶上糊了一层白霜。
萧成安伸手摘了一片叶子,指尖冻得发白。他将叶子放入口中咀嚼片刻,尝出了满嘴苦涩,抬头往西边天上看过去,轻轻吐出一口白雾,浅笑一声后低声自语:“这一番大戏,唱得着实精彩……”
……
成钰一直到凌晨才回到平王府,一回去连衣服都没脱,直接歪倒在床上闭眼睡了过去,将秦嬷嬷吓得不轻,天亮之后往内寝房内看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辰时末才终于将她盼醒,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她起身后裹了一件披风坐在窗棂内,盯着廊檐下挂着的鸟笼里两只互相斗得正欢的八哥。自从她移府那日萧成珺送来之后便一直挂在这儿了,夜里甚至还让秦嬷嬷将它挪进屋里,怕万一将这两只畜生冻死了,岂不是辜负了她四哥的一番美意,可如今……若真如朱易所言,这两只鸟肚子里藏的秘密可真不少。
她叫来秦嬷嬷,吩咐她去取一壶酒,再将一直在府上住着没什么存在感的九金叫来。
秦嬷嬷应了吩咐差人去办,一个小内监匆匆来禀,“启禀殿下,门外有位年轻公子来求见,姓段,他说只要报上名字,殿下就知道是谁,殿下您看,要不要放人进来?”
萧成钰盯着那两只鸟出了会儿神,内监以为殿下没听清,正准备再复述一遍时,她突然开了口:“请他进来吧,不必请到正堂,直接来这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