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易走到门口,看着因起火而沸腾起来的天,闭着眼睛考虑一会儿,脑中飞速转了几圈后突然睁眼问:“现在着火的是什么地方?”
萧成钰:“江苏会馆,”她问段时因,“你方才说的火中没有伤亡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逃跑的时候踩伤了?”
段时因缓缓抬头看她,“方才只觉得听人说起这个名字耳熟,这会儿突然想起,许茂才,死的那个人是江苏考生许茂才,那日在阳春酒楼里与人打架的就是他,尸体是下午附近的渔民从水中打捞出来之后报的案。”
朱易啪地一声停下手里敲打的扇柄,豁然转身看着两人,脸上有些色变:“我知道背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了!只是这会儿怕是已经晚了一步。”
“殿下你现在立刻进宫请旨,只说试题泄露,并将你所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向陛下告知,至于猜测部分全不必说,只要陛下不糊涂,自然能想明白其中关节不妥之处,必然会采取手段阻止,这只是考试的第一天,若考题当真泄露,总还有补救的机会。还有,若有可能,找到那日给你递食盒的太监,只是既然江苏会馆被烧,恐怕就是事情泄露要销毁人证了,那个太监估计也已经被灭口,怕就怕还会留下什么‘证据’和‘遗言’……”朱易又看向段时因,“事关重大,也要劳驾段公子一件事。”
段时因起身拱手:“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朱易因这一句承诺眼皮跳了一跳,但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将心中异样压下,道:“段公子这里是要请段老出面帮忙……”
萧成钰扭头看向天边仿佛要将天烧塌下来的火光,冷声道:“若有人只是要往我身上泼水还好,若当真是将考题泄露……数千考生十年寒窗苦就为了这几日,却被用来作为耍阴谋的手段,这种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朱易将事情交代完,说:“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尽人事听天命,但愿一切还不算太晚。”
……
一个时辰之前,汴水河畔的渔民从河里打捞出一具尸体,此事非同小可,恰好遇上巡防的南城兵马司,渔民便将此事上报,指挥使当即派人去京兆府衙门报案找仵作验尸,没多久就确认了其姓名,是江苏考生何茂才。
此人今日本应进贡院参加大考,如今却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必然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恶**件,天子脚下发生这种事情,京兆府尹张昭宗虽然平日里在油嘴滑舌,但关键时刻并不掉链子,立马下令搜查其住处。但后来会馆中的仆役指出,前几日何茂才与人起了争执之后便搬出了江苏会馆,在一条街之外的一处民舍中租住。
张昭宗当即带着人赶往民舍,只是他们刚从民舍中搜出一张关键证据,江苏会馆便失火了,火从二楼开始蔓延,燃起来飞快,但还好如今考生们都在贡院考试,会馆中仆役都在一楼,看到失火之后端水救火又急忙报官,被一条街之外的南城兵马司赶到截断火源,还好今日无风,没有将挨着的一条街烧个精光。
但张昭宗捏着搜出来的一封信,看着被烧成一堆废墟的江苏会馆,眼皮跳得厉害,突然有一种被人当枪使了的感觉。
……
贡院之内,两位主考官和四位同考官一起坐在值房内喝茶,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密密麻麻如蜂巢的考舍之中考生们依旧在奋笔疾书,等太阳一落,所有人都必须停笔,否则以作弊处理。
除了何纶之外的另一位主考官礼部尚书蔡铨是个胖子,四月天里只这么静坐着就觉得热,他走出房门到外面透气,把扇子扇得哗哗响,一出门就看到南边天上的红光,哟了一声扭头对屋里说:“我就说怎么这么热,这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