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钰那双准备从他背后攀上他肩头的双手顿住, 也正好牵到手臂上的伤口,当即缓缓落下去,一时只听到耳旁人因醉酒而略微粗重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 她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世间不如意者十之**,我占了这个位子,便要为身后追随之人承担下这个责任。.|”
段时因自嘲一笑, “是啊,不可能的, 你不可能不姓萧,我也不可能不姓段……”
成钰眉头微拧, 略一挣扎, 推开他稍稍退了半步, 抬头看他的脸, 问:“你到底怎么了?”
段时因垂下双手, 沉默了一会儿,扯了下嘴角说:“没什么,我准备这两天启程回一趟师门,上次在刑部大牢里答应飞猫儿为他寻血莲,虽然没什么把握,但人要言而有信,总得回去试一试。”
成钰知道他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喝的酒,但也没有再追根究底下去,转而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段时因不答反问:“春闱泄题案解决了吗?”
成钰摇头:“虽然何纶已经伏法,但背后之人一日没有揪出,我就不能安心,”她一扯他的衣袖,“到那边说吧。”
两人在小亭内石桌旁坐下,段时因一手支着有些发昏的脑袋,听她继续道:“我总觉得背后之人像条毒蛇,一直在暗处盘桓,只等着我一时疏忽就要再跳出来朝我咬一口。这次萧成乾虽然也在其中吃了点暗亏,但重头戏还在我这里,这次若我解不开这个难题,便等着被天下学子唾骂,可如今解开了难题,我又一下子被捧上了风口浪尖,不管怎样都是死结,果真是个一环扣一环的连环套。”
段时因想说什么,可动了动嘴唇,又将话咽了下去。
成钰又问回之前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启程?”
“……后日吧,越早越好。”
“路上当心,早去早回。”
段时因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儿抬头看她,“祖父和母亲都说让我离你远一些,说我整日跟个皇子厮混在一起不成体统。”
成钰愣了一瞬,下一刻便明了他今晚的失常是为何,眸光微动,却只是淡声道:“老人家说的话都是好意,令堂也不可能会害了自己的儿子,段老自然有他的考量,你……”
“你让我听他们的,离你远远的吗?”
成钰唇瓣抖了一下,随即抿紧,没有再说话。他们的身份是横亘在两人面前的难题,也是死结,或者她不当皇子,或者他不姓段,或者她能夺了皇位,但没有一个是他们能斩钉截铁地确定可以实现的,除非段老能摆明了立场主动站在她这边,可眼下既然段老已经开口提点过段时因,那他老人家的态度便已经是摊开了。
段老当了多年首辅,表面和气,说一不二的性格却是众所周知的,只要是他下的决定,就没人能改变得了。
难道要逼着段时因做个不肖子孙吗?成钰暗自苦笑,她自然不可能这么做。
花园里寂静一片,草丛之中偶尔蹦出一只蚂蚱,悉悉索索一阵又安静一阵。
段时因僵着姿势一动不动,过了好久,他才扶着桌子慢吞吞站起身,哑声说:“之前我想着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好,只要在你心中占据小小一片位置就好,那日在南苑行宫之中,我受了伤后你十分紧张,那时我本以为自己在你心中已经有了分量,本以为你会……可你……你……”几句话卡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