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诘问,骆道江难住了,他不敢作主,一贯以来在自己管的三亩三分地上遇到原则大事,就直接向街道领导汇报。这次也是,陈安达书记一听开始振奋,当即表态;“好啊,有什么不可以。”这位部队复员的干部自己儿女双双带头上山下乡心里郁闷,脱口说道:“竹器厂为香料厂设计出竹编包装接来那么多订单,照理说只要有人,有地方,逮着个发展机会多好啊。可不,你瞧,我们的街巷里弄逛着多少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包括下去后又返城吃父母定粮的姑娘小子,政策不能安排!只能让眼睛发花,或者年过半百的所谓闲散劳动力,改造回来的二劳子人员,你说竹编工艺品是精细的活,能行吗?向劳动局要求招工,还不成天大笑话!街道里弄生产自救名堂也无,哪来的口子和计划,就是请人家来看连工人都算不上,好不容易留城的青年哪个父母肯?你说,怎么办?一面是进口订单,一面无人做,大队既然自愿提出解决竹器厂的困难,再无偿提供场地,肥水都烂在街道这口大锅里,经济效益和收入都上去,办起来就是了。”这下让骆副主任搔头皮,领导太不懂业务政策,自己哪能去办,如实提了一事,让陈书记只有张大嘴的份儿。
什么事?企业营业执照。
任何企事业都必须具备营业执照,同时根据执照办理税务登记证,这才是合法的。大队办企业没有政策文件,工商不受理证领不出,不是成为黑户,就是睁只眼闭只眼,后面接连串的用电,用水,购机器、设备,小到镙丝钉子都列入计划的,没有渠道,你说怎么生产?
陈书记闷哑,正好区里来电话,他借口径自拎包走了。骆道江眼巴巴等不到回话,尴尬地望着书记背影消失在门口。
机关啊机关,这个名字取得内涵丰沛:机械和关口。街道作为一级区政府派出机构,自然属于政府机关,赋有行政管理和领导职能,大白话说就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父母对子女是要管头管脚管吃喝拉撒的,加上一切都纳入计划,小小的街道成为巨大机器中的一个小枢纽,关停运转都不能自主。机械不?当然得循章运转;关口呐,街道是政府职能中的一个部门,门就得把住,怎么把?权力职能。可作为派出机构,不能自主。骆道江的无奈,书记其实一样。可是企业,竹器厂是不能抛手停摆的。何力伟苦苦等,俞鑫法跑破脚头,日子一天天过去,香料戚厂长急得跳脚,怎么办?
转机出现在蝉姑的儿子春明身上。蝉姑袁家上面三个姐姐继承绍兴阿婆种都生的赔钱货,只有小女儿蝉姑在生第三胎抱出个带巴儿的小子,绍兴阿婆这才舒心地缓出口气,不久造化去西天去,临断气前,她把自己二代满窝雌后叫到床前,指指唯一的外甥,根本不在乎史阿海女婿,说这个种给她留下,改姓袁。于是明明是史家儿子,成了袁家的,阿海那个气只闷在胸中,对春明自小不亲,村里人说根子就是在这里。事实上这只是表面,蝉姑同奶的阿哥鑫法插手插脚才是真正的原因。阿海三代泥瓦匠,他早年进区建筑队,习惯一个人在工地生活,儿子光屁股就颠嗒颠嗒往鑫法阿伯家跑,俗话说三岁以至到老,春明动作姿态和脾气都像这位主任大人的,如果讲有区别,春明胆儿特大,脑蛋聪明,遇事果断,从小就是孩子王。老秀才魏贤康曾预言此子将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