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驾车,白行简查阅地图,持盈在马车里清点玩具。一地一俗,各地的稀奇玩意儿层出不穷,每到一处,白行简都亲自精挑细选几样当地奇物,转手给了持盈拿去玩。
持盈虽目不能视,但手上玩具的触感鲜活,摸一遍就知道是怎么个玩法,小黄蹲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玩,一人一犬十分解闷。
郡守承受丧女之痛的巨大打击,早就顾及不上小盲犬了,白行简三言两语便将小黄要了来,作为持盈的玩伴。白行简也不再跟狗一般见识,只要小黄识相,不当着他的面舔持盈的脸,且保证每天洗澡,他便都忍了。
一路上持盈时时有新鲜,不是白行简给她搜罗的小玩意儿,就是她自己发明的小游戏。即便如此,白行简依旧怕她眼不能视物而感觉烦闷,每日总要留一段时间带她下车听听风声与水声,给她讲一些当地风物与典故,这个时候也是小黄放风的时间。持盈大饱耳福的同时,在心中复原大地山川、城镇市井,有兰台令的亲自指点,不知道涨了多少见识。
持盈知道夫子特意照顾她是因为她的眼睛,夫子将导致这件事的缘由归结到了自己身上,便觉得对她有愧。但持盈不这样想,相反,她还觉得自己因祸得福,若非眼睛失明,她怎可能见到这样温柔可亲的兰台令?所以她从不抱怨,从不流露一点的遗憾之情,不想给夫子心上增加愧疚感和沉沉的负担。
她用自己独特的乐观开朗感染他,为他减轻压力。
明明是个爱哭的孩子,这一路竟总是笑脸相对。白行简不知不觉放松了对周围的戒备,以至于路线偏离他的安排许久,他才发觉。
往西京的方向有了偏移,龙泉驾车自然是知道的。白行简严肃责问缘由,没想到,持盈承认了自己是祸首。
“前面不远就是大悲寺,我们可以去那里歇歇。”持盈坦然承认错误,却无悔改之意,“晚几天去西京也不要紧。”她一路劝过他不要急着去西京,他不听,她便只好私下同冯聊、龙泉商量,冯聊对于可以游玩更多名胜、且与白行简作对的一切提议都大力赞成,龙泉不想背叛兰台令但迫于持盈是储君,且有冯聊推波助澜,不得已成了帮凶。
“你从前来过?”事已至此,白行简再斥责他们也没用,持盈作为祸首,不会随随便便选这么个地方。
“没有。”持盈神秘兮兮道,“但我知道这个地方。”
看她一脸兴奋计谋得逞的样子,白行简不忍心再阻挠,只是心中暗道自己大意,被这家伙摆了一道。
马车驶向了白行简预料之外的轨道,大悲寺。
大悲寺依山而建,山脚便是迎客处,有迎客僧两名。
持盈让导盲犬牵着,走向迎客僧,听对方道一声佛号,连忙双手合十,恭敬有礼道:“师父,我找闲云居士。”
两名迎客僧见她面带微笑,眼神空洞,不由心生怜悯,其中一名僧人道:“闲云居士虽隐居在鄙寺,但轻易不见外人,不一定会见小施主。”
持盈无所谓道:“不要紧,有缘自然能见,无缘自然见不到。”
她小小年纪打起机锋,白行简在后面听得忍俊,不过此言恰合出家人胃口,迎客僧遂迎诸人上山。
山路铺着石板,仍是崎岖,青石路阶高低不平,小黄跌跌撞撞煞是可怜,白行简不敢放任一人一犬走这崎岖山路,便牵了持盈走。持盈一手抱起小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