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兵丁让开道路的瞬间,白行简与骷髅空洞的双眼对视, 一股凉意爬上脊背。骷髅骨架上挂着布料碎片, 整具骨架维持着坐姿,背靠一张几乎腐朽的木椅上,身前则是一张尘灰堆积的桌案。
众人隔着桌案与骷髅对峙,广陵侯一双眼珠瞪在骷髅怀里, 一卷泛黄的书被五根指骨牢牢扣在胸腔肋骨上。
“他这是什么意思?”广陵侯问白行简。
“意即他守护神书, 任何人不得夺走。”白行简现场解读道。
“哼!你帮本侯夺来!”广陵侯一帮手下不用, 偏命令白行简。
白行简松开持盈,毫不犹豫地上前,绕过桌案, 伸手向骷髅身前取书。指尖即将触及书页时,被人捷足先登。广陵侯一把夺了书, 欣喜若狂, 仰天大笑, 未曾注意骷髅头有了些偏移。
“恭喜侯爷获神书!”广陵侯的部下跪地恭贺, 逢迎上意。
广陵侯在一片贺喜声里寻到了新生的契机, 喜不自胜:“本侯拿到《青囊书》了!天佑本侯!”
“侯爷, 让属下们瞧瞧《青囊书》长什么样子呗?”
广陵侯顿生警惕,将神书拢在怀里:“神书也是尔等能看的?”
“侯爷教训得是!《青囊书》只有侯爷这等尊贵之身才能摸一摸瞧一瞧!”
一众人俨然未将储君放在眼里。
冯聊发现白行简没能摸到《青囊书》也不以为意, 见他绕过一地拍马屁的士兵,走到持盈身边,冷眼旁观, 总觉得蹊跷。老白不就是为《青囊书》来的么?竟然拱手让人。不过,她自己却是对《青囊书》按捺不住的好奇,这绝世医学一定能卖不少银子。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时,广陵侯忽然大喝一声,双目赤红,仇恨地扫视逢迎的属下:“你们这帮心怀叵测的刁民,想打神书的主意?”
“侯爷明鉴,小的们不敢!”侯府兵丁跪地表忠心。
广陵侯目光越过地上叩头的众兵,撞上了白行简冰冷的模样,不由浑身一震,一手指过去:“白季庚!你怎么还没死?!”
纵是冯聊也发觉了异样,白季庚是谁?她转头看向老白,发现对方脸上几乎结出了冰碴。
跟随广陵侯时日最久的下属猛然抬头,惊道:“侯爷,白季庚和他夫人投缳自尽了啊!”
广陵侯怒指白行简:“那他怎么还站在本侯面前?快让他再去死一次!”
众下属噤若寒蝉,他们也发现了侯爷不对劲。
持盈抓住了白行简的手指,夫子的手冰冷而有轻微的颤动,却听他语调冷静。
“老侯爷让我回来看看,小侯爷过得可好?”白行简以平常的语调,仿佛说着平常的寒暄。
广陵侯目眦尽裂,喘气粗重:“老侯爷是你、是你害死的!不然你为何投缳?”
白行简嗓音无波,却穿透人心:“小侯爷知道我要给老侯爷开颅,看过我开的忌食方子,老侯爷便吃了十几倍剂量的药粥,开颅后七窍流血,小侯爷一定记得老侯爷当时的样子吧?每夜,每夜,回想老侯爷七窍流血而死的模样……”
“胡说!你胡说!”广陵侯头疼欲裂,却有声音围绕着他说个不停,“你给我闭嘴!你休想威胁我!你的儿子、你唯一的儿子在本侯的水牢里,他想逃跑,本侯剔了他的髌骨,你有没有看见?有没有看见你儿子一身血迹昏死在水牢里,再也站不起来……”
持盈脸上流淌冰凉的液体:“冯聊,孤命你,取此人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