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咴咴——”清亮的马叫声唤醒了伤痛中的我,那是一匹白马,在雪夜中驰骋。只见它从沣水对岸踏冰而来,如一缕白色的幽魂忽隐忽现,最终猛地消失在一片土丘后面。
“呜呜——”在白马消失之后,一只硕大的白狐从山丘中窜出,蓝色发光的双眼直直得盯着雪中木然的我。
“这便是白马化狐?今日乃孤冠礼,竟然又遇此祸兆?”我心中思索着,不禁慢慢升起一股杀意。如果杀了此狐,想必祸兆便会消失!
心中笃定的我抓起脚下的石头,朝那白狐用力掷去。白狐似乎早就发现我眼神中的杀意,在我刚扔出石头时便转身向土丘后面逃去。此时的我哪里还有什么放它一马的打算,恨不得尽快除之,看准白狐逃窜的方向便追了出去。
当我跑到土丘之上,发现那白狐正躲藏在下方一处雪窠里,并用畏惧的眼神看着我,“还是被孤伤到了么?看你这次还能往哪跑!”我心中发狠,一声大喝便朝白狐处大步跑去!
正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嘶鸣传到我的耳朵里,我转头望去,只见刚才那匹白马从土丘之侧纵身而出,转眼功夫便消失在茫茫大雪中,而当我再转过头看向白狐时,它依然在那里。
“这——”眼前发生的变故让我猛然惊醒。原来,从没有什么白马化狐,只是这白马到此处避雪惊走了土丘里的白狐而已。真是天意弄人,枉我遭受了十几年的冤屈。
“拿你身上狐皮做抵偿好了,孤要把它祭献给母后!”这只白狐成了我眼中此事的替罪羊。
然而正当我一步就可轻取白狐性命之时,突然感到脚下一空,随即“啊”的一声,栽进了一个大坑中。
好在坑里有雪,我并没有摔伤,待站起身来,就想着赶紧爬上去。没想到,这坑虽不是很深,却刚刚超过我能跳跃的极限,四壁是光滑的冰墙,让我无法攀爬。更令我生气的是,那白狐竟然没有受伤,绕着坑转了好几个圈,才“呜呜”地得意离开了。
“如此狡猾的白狐,定是妖邪所化,竟连堂堂周室太子也敢戏耍?”不过,我虽然气愤,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蜷在坑的一角期盼天明,好等到父王派人来寻我。
不知不觉,我竟沉睡了过去。
“啪!”一团滚圆的雪球打在了我脸上,面部的微痛和口鼻的窒息惊醒了熟睡中的我。
“何人如此大胆,敢拿雪球掷孤?没见孤受困于此么?还不快快救孤上去!”我心情自然不好,抬头朝坑口喊去。待见坑外,原来,天已然很亮了。
只听得一个如春莺般清脆的女声传来:“好大的口气,还称孤道寡?看你浑身脏兮兮的,肯定是昨夜偷了某处的财物逃至这里,不成想掉进猎坑中,真是恶有恶报!不过呢,小女子心肠好,只要你交出赃物,我便救你出来!”
“脏?偷?恶?”我一听这话,脑袋都大了,这是形容我的词么?要拿这词形容我,想必昨日不会是我的冠礼,而是我的葬礼。不过等我低头看到了身上的大氅,瞬间愣住了——“什么情况?!”
昨日还崭新的大氅,如今毛都掉了些许,沾得全是泥土。再看看我的手,更是如刚从泥浆中掏出来一般,我心中明白,此时我的脸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看来那女子说我身上脏兮兮并没有错,《易》云:尺蠖之曲,以求伸也。龙蛇之蛰,以求存也。我不与她争辩别的,给她些东西,让她先救我上去。”打定主意后,我便朝上面说到,“上面那位女子,孤身上确有几件宝物,先送你一件,待救得孤上去,其他另行奉上。”说完,我便解下别在腰间的玉玦朝上面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