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同他一起唱着: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歌声由小变大,由薄弱变得雄浑,直把那被风雪压低的篝火也唱得更旺些。
我听着这歌声入了神,木然地问嬴开:“这是什么歌?”
“秦军的歌,《无衣》。”嬴开很是自豪地答道。
“《无衣》好一首《无衣》!好一句岂曰无衣啊!”我喃喃说着。
我沉浸在这曲《无衣》中,又看着那些放声高歌的秦军,竟感受到了一种在我周军中从没有过的精神——那便是军魂!
九州华夏遍布着礼乐却难觅军魂,而秦军的出现恰好弥补了华夏在这方面的缺憾!至此,秦军的军魂便也成为了我华夏的军魂!当然,这些都是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的。
待我从那歌声中回过神来,便把大氅解下随手扔给一名侍从,走到临近的篝火旁对嬴开和洪德说道:“二弟三弟,孤今晚便要在这里吃了,如何?”
洪德闻言一愣,看向了嬴开。
嬴开有些意外地看着我,但当他看见我认真地样子,眼神竟涌动出些许泪花。只见他胡乱抹了一下脸,随即笑着对我说道:“哈哈,殿下之意臣弟怎敢违背?来人,上我们秦人自酿的酒!今日我要与殿下和三弟不醉不归!”
秦军们听到嬴开之言也纷纷起哄。
没想到今日竟也成了秦人难得的开荤之日,嬴开命人把贮藏的肉干拿出一些分发下去,又命人取来了一窖的秦酒。
秦酒,烈!一入喉便把我呛到了!
“哈哈哈哈,殿下,这秦酒滋味如何?”嬴开见我呛到不由大笑道。
“哈哈,秦酒如秦人!好酒!”我自不能示弱,随即又咕咚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角笑着说道。
“殿下,二哥,你俩倒是光顾着说话,怎么把三弟我都忘了?”褒洪德在一旁佯装不满地说道。
“哈哈,哪能忘了你?”我笑了一声拿起酒囊,对嬴开与洪德说道:“来,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干一囊!”
“干!”嬴开与洪德齐声应道。
喝完秦酒,我夹起锅中的野菜与草根放入嘴中大口嚼着。
它们很硬也很苦,但就着秦酒却有一番别样的滋味。
“殿下,可咽得?”嬴开见我咀嚼了许久于是含笑问道。
我勉强把口中食物咽下,感慨地对嬴开说道:“只愿秦军日后不再食!”
“无妨,过两日臣弟便领殿下去寻个戎人部落,抢他娘的百十只牛羊来,也好让两军将士吃点鲜肉!喝顿肉汤!”嬴开笑着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抢他娘的!”褒洪德也是嗷嗷直叫。
我迷迷糊糊地看着这两个喝得东倒西歪却手舞足蹈的兄弟,笑着醉倒在一旁。
今日之后,我明白了宗周礼法中有些只是氏族们装饰门庭的脸面。对于这些饭吃不饱、衣穿不暖却仍需同犬戎战斗的秦人来说,即便是最低级的庶人也有资格享用士卿才能吃到的牛羊!
或许这也是父王安排我来西垂磨炼更深层次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