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便是寡德之人,这是对上苍表示自身德行还有所欠缺,仍需要时刻勤勉修德。
当称呼自己为“寡人”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它的另一层含义,那即是从始至终的孤独与悲凉。
九州华夏独称王,四海诸侯咸归附。
从此真心怀里藏,不在人前显与露!
我并不是满心欢喜地登上了那个只为我一人准备的王座,一个由黄金赤铜铸成的奢华囚笼。
这只囚笼把我牢牢束缚在了天下的最高峰,让我可以俯瞰芸芸众生,让我得以与天最为接近,也让我的身边再无一人可以并肩。
我能感受到,所有人都在山下仰望着身在顶峰的我,有的人对我满怀期许地微笑招手,有的人对我阳奉阴违地笑里藏刀,有的人则是表露出一脸的厌弃,却藏不住内心对那囚笼的贪婪。
虽然我被困在了囚笼中,但仍需竭尽全力守护着它,因为上天会赐下福泽,也会降下灾祸,而不论如何,我都是首当其冲的那个人
“这便是寡人么?”心里暗暗深思的我,端坐在王位上,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朝堂。
那种人去楼空的冷清,让我如临深渊,又似寒冰般彻骨。
“王上,到巳时了。”敏德和勇智成为了我贴身的宦官,他们会在朝堂中宣读王诏,与我一同享受百官的朝拜;他们也需要时刻揣摩我话里及表情的深意,并做出恰如其分的回应。而之前追随父王的老宦官们,都随父王而去了,有些人是心甘情愿,有些人则是礼法中的生死相随。
“敏德,季冬了么?”我回过神来,淡淡地问了一句。
“回王上,已是十二月初八了。”敏德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问,有些拘束地回道。
我看了看敏德,又看了一看站在另一旁同样谨慎万分的勇智,微微一笑,起身说道:“回政殿。”
敏德和勇智见我露出笑容,也是跟着笑了起来,欢喜地簇拥着我出了朝堂。
如今的东宫,只留下几个年龄较小的侍从每日打扫。不论是敏德、勇智,还是昭明、弗迷,都随我迁到了那本属于父王的五座宫殿。
申姜是王后,被尊称为申后,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寝宫,迁到了西边的三座后宫中。
雒儿并不能与申姜同在后宫,他被赐予了王宫后面的三座分殿,由专人伺候起居,而负责教导他的则是太保叔带。
“王上,午时了,该去王后那边用膳了。”勇智轻声说道,生怕惊到正在低头处理国事的我。
我没有抬头,一边写着手中帛书,一边问道:“虢司徒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勇智有些茫然地看向敏德,他可不负责这方面的事。
敏德接过话来回道:“回王上,虢大人应是明日才返丰镐,早朝上,太傅大人提起过一嘴。”
“有这回事,倒是寡人忘了。”我也记起太傅提到过此事。
虢石父被我派往周原,巡察今年的旱灾情况。这几个月来,他来来回回跑了数趟,多是来请救灾粮。
勇智看着我,有些心忧地说道:“自入了冬,王上每日才歇息不到两个时辰,夏医师开的补方虽好,但还需王上多多休养才是。今日后宫侍女再三嘱咐微臣,说今日王后亲自熬了一锅虎骨汤,定要请王上去尝尝。”
“呵呵,寡人这身体倒是好得很,哪需要什么大补之物?”我笑着说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也不能拂了王后的一番美意,起驾吧。”
勇智跪拜领命,兴高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