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师父怎么会突然就去找人家麻烦呢?”风入夜扭过上半身看着顾北昭的背影,“难道是有人拿我的事来逼他?”
顾北昭没有理会他的疑问,转身慢慢走下山去,他的声音远远传进风入夜的耳中,“以你师父的修为若真得不受逼迫也无妨,可既然他去了南边,就是他自愿的,你要想开。”
“好生修行,莫辜负了你师父最后的心意。”
顾北昭的身形飘忽间已经消失,风入夜正过身子,看着明媚的阳光照亮了整片山后谷地,他呵呵一笑,“想开?我想得再开,师父已经死了;我再想不开,师父也已经死了。想不想的开又有什么要紧?”
他将灭神锥横放在胸前紧紧贴在胸口上,仿佛还能感受到一丝丝热度,来自傅琰的热度。
风入夜低声啜泣,“师父啊!北边宫里逼你去死,南边云家杀了你,这么一来,偌大的乾元,我举目望去,差不多全是敌人,难啊!”
“你让我修出世道,教我自在逍遥,可到头来,我究竟是难以自在,更何论逍遥?罢了罢了,你的命都没了,我也就不再听你的话了。这份仇怨,我究竟是要报的……”
过了半晌,风入夜将灭神锥用一块帕子包好放进怀里,身子前倾,向着崖下飞速落去!
……
天元宫大殿门前,顾北昭的弟子天衡捧着诸多记载着宫中事务的书卷,边跟着顾北昭进殿,边开口问道:“师尊,难道就这么放任风师弟下山?”
顾北昭一只脚踏进大殿,跟自己徒弟说:“留得住人,又留不住心,何苦再留。东西已经给他了,我也算仁至义尽。”他回头看看跟着的天衡,“你也要加把劲儿修行了,早日步入灵枢,为师也好放你出宫历练。”
天衡微笑,“徒儿还想在宫中多待几年,好好陪伴师尊左右。再说,世俗之间有什么好的,红尘再美也是污浊一滩。”
“风入夜自小长于山中,不见世俗,他修的这份出世道如今都已经废了,难道你还想去修那无用的出世道?”顾北昭走上殿内高台,坐下,接过天衡捧着的书卷边翻边问。
“徒儿明白。只是,现在还不是入世的好时机。”
顾北昭一边抽出一卷纸,边在上面写着什么,边说:“你既想得明白,我也就不多劝你什么了。”他写了一会儿,搁笔,取出自己的印章在纸上盖了下去,然后他将自己才写好的东西交给面前站着的天衡,说:“传我的令下去,就说风入夜从此以后,与我天元宫再无瓜葛。”
“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天元宫太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都已经等到他坐稳灵枢的修为,这才让他出宫,这还不近人情?”顾北昭看向殿外,似乎在追寻风入夜远去的气机,“将来他估计会在江湖上惹出很大风波,我们天元宫还是及早抽身为妙,免得受牵连。”
天衡不再多说什么,接过顾北昭的手书,走了出去。
殿中顾北昭喃喃自语,“师弟啊师弟,我知道你向来瞧不起为兄将整个天元宫绑在天家身上的做法,所以才居于后山一心修行授徒,不理宫中事务。我怕你闹出什么乱子,这么多年也一直压制着你,没想到最后你还是给整个天元宫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云家,哪有那么好对付啊?你不知道,这一次我天元宫为了赔礼道歉,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啊你啊!”
“北州光明所在?哈哈,我都不信,世人居然还经常挂在嘴边,果然愚钝……”